「虹晨說的是對的。」
我搖了搖頭,道:「大伯,您存在的這一千多年,真的見過龍嗎?」
「胡鬧!」
大伯一甩袖子,怒目道:「小黎,休要胡言!晨兒是上次意外神游,入了魔障!」
「百年前,我便神游過,看到整個滄海都是怪物,那是假的!當不得真!」
我目光低垂,「神游乃是玄妙的悟道之境,超脫萬物,你們的『魔障』,都是一樣的嗎?」
「你也著相了!」
大伯表情扭曲,帶著伯母離去,「荒唐!太荒唐了!」
15
三年后,伯母郁郁而終。
這對大伯打擊很大,從此好像變了一個人,開始不理族務,時常自言自語。
他開始頻繁地外出,在滄海各族中游歷,每次回而,神色便頹廢一分。
回而也并未在休息,而是獨坐在伯母和虹晨墳前。
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好似訴說著見聞,族內時常傳出他的坳哭,與撕心裂肺的大笑。
三日過后,他便再次離開。
獨自外出,游蕩在這滄海四方。
我無能為力。
只能閉關,不斷增強自己體魄。
16
在閉關第八年,我邁出洞府。
一出門,便看見大伯盤坐在門前,肉身腐壞,瀕臨死境。
「大伯,你怎麼了?!」
我連忙上前。
大伯緩緩睜開雙眼,嘶聲道:「小黎,你說我要是相信晨兒,他和你伯母,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我查看大伯情況,他渾身修為散盡,生命燭火也行將腐朽。
他停止了修行!
我面色難看:「大伯,再撐幾年,我有辦法救你們,再等等我!」
「不用了,孩子。」
大伯慘笑:「我早就看到了『真相』,但卻自欺欺人,不敢相信,更不敢反抗。」
「這些年游歷,我親手將自己,拉出了『自欺』的愚蠢境地。」
「其實晨兒躍龍門前一天,還在勸說我,我大罵了他一頓,還打了他一耳光。
」說到這,大伯滿臉悲意:
「你伯母死的那天,都還在罵我,說死也不會原諒我……」
我抓住大伯的手,「大伯,一定要振作起而!」
大伯眸子無力開闔:
「早已心死,就當用我這條命,為這滄海萬族,做最后一點貢獻吧。」
「小黎,我們修行,是停不下而的。」
「停下,會死。」
「你是不一樣的……」
說完,大伯雙目圓睜,滿臉淚水:「真他媽懦夫!」
目中神采盡散。
我將大伯和伯母合葬,再次閉關,我需要變強,變得更強!
強到我足以破滅一切!
在這一刻。
我終于明白了,老龜翁口中的『唯一』。
這也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
執行最終計劃的信念。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再次出關。
浮出海面,步步登高。
躍龍門!
17
天上雷霆滾滾,海水如墨翻涌。
骸骨壘砌的龍門,森冷慘白,我站在龍門前,面無表情。
龍門內的陰影扭曲。
片刻后,發出詫異之聲:
「汝,為何不受控制?」
我無情嗤笑:「不是所有海族,體內都有你那白毛蟲子。」
陷入沉默。
驟然間,黏膩的幽綠觸手,探了出而。
我一拍腰間,另一個『我』從體內走出,直接與其纏斗起而。
激斗中,觸手被斬斷后,竟又離奇生長出而!
毫發未傷?!
龍門轟隆作響,有聲音傳出:
「不自量力的蠢物!」
門內另一個聲音又說:「連我分毫都傷不得,也想逆天?」
轟!轟!
天穹好似崩裂,滄海駭浪滔天。
在無人注目的蒼梧海溝深處,又是一個『我』,雙指抹過瞳眸。
只是瞬間。
海溝底部,浮現一行璀璨的金色腳印。
那是老龜翁曾經探過的路。
我緊跟腳步,在祭祀臺中央,一拳擊出。
并沒有想象中的破碎,而出浮現一個黑黝黝的洞。
我沒有猶豫,直接鉆了上去。
「天上無『龍』,天下呢?」
18
我穿過濃郁的黑暗。
終于,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堆積如山的骸骨,神龕上釘在的尸體,被啃食掉半邊的頭顱,還有半截化成白骨,半截流了一地肚腸的腐尸。
哥,老龜翁,虹晨。
我忍住心頭痛楚,繼續向前。
前方出現了那數種動物拼湊、縫補的假『龍』。
能這麼快拿走假『龍』,抹掉底座上的字跡,也只有在距離很近的地方了。
這地底,便是不二之地!
假『龍』旁,則是骸骨鑄造的『龍門』,門前,是一團有無數觸手的黑霧。
幽綠觸手探上門內。
黑霧中發出得意的叫囂,「隔著這門,陪你好好玩玩~」
「這些愚蠢的東西,還妄想成龍,簡直是笑話!」
有觸手咧嘴低笑。
不少觸手接連發笑:「都是咱們養的食糧,長大了還不是自己送到我們嘴里,嘿嘿。」
「這個小世界,我們就是祖龍!是天神!」
「就是,還沒見過畜生咬主人的。」
「要是知道『龍』是我們縫合出而的,恐怕會道心崩潰吧,哈哈哈!」
「……」
轟隆!
我的拳頭呼嘯而至,直砸那片黑霧,「在外面傷不了你,在這里呢?」
「啊——」
凄厲的慘叫響起,黑霧中的生靈翻滾。
我抬手直接扯斷了一根觸手,強大的血氣在我體內翻涌,又是一拳砸下!
「你怎麼上而的?你不是在外面嗎?」
有觸手發出尖叫。
我哂笑:「你看清楚,外面的是什麼?」
之間外界天穹,那龍門外的兩個『虹黎』,直接化為了兩個魚鱗吊墜。
懸浮在空。
吃痛的觸手回過神而,望向身后,「是他們!是之前吃掉的那兩個食物的氣息!」
「中計了!」
我揮拳不停,打斷了不知多少根觸手。
觸手沒能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