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不要對阿墨和我出手。你若對我們做什麼,阿墨醒來后,他……」
阿墨?
我冷笑出聲,一句話沒說。
也不給她說完話的機會,毫不猶豫一掌將她弄暈了。
——現不過是只能任人宰割的羔羊罷了,到底在叫囂什麼?
05
當一個修行人的心性不穩,出現極大的心病時,就容易滋生心魔。
現在的我,恰巧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我將這渾身帶血的兩人拖回了自己隱秘的洞府后,試圖運作心法,將隱隱約約成型的心魔消滅。
可一閉上眼,就是他們緊握的雙手。
和在閉關時所見的,這兩人一次又一次的交纏、牽手,以及淺嘗輒止的吻……
我一時心梗,心法被迫逆轉,不由得吐出了一口血來。
而腦海里再次浮現的,是和清墨的點點滴滴……
06
清墨和我相識時,我和母親都只是卑賤的奴隸,生活過的格外凄苦。
好在我雖痛雖恨,卻擁有一個愿意對我傾盡所有愛意的母親和一些相對善良的阿婆和阿姑們。
因此即使再苦再難,也偶爾覺得幸福,想盡可能存活下去。
可惜,性命如螻蟻般的弱小之人,又能生活多久?
魔族為貪幾口酒肉之歡,踏遍本就貧困的村莊。
在掠奪了剩無幾的財產后,一把大火,將所有人困在其中,活活燒死。
唯有我,一個人蜷縮在窄小的地下室里,分別時和母親拉鉤蓋章。
「等外面的聲音都消失了,再去到河邊,與娘會合。」
我伸出手,想去抱抱她,親親她一直在哭的臉。
可她只來得及深深看我一眼,跑得匆忙。
我遵守了和母親的約定,在聲音消失后出來。
可等我出去時,除了一直散發著的尸體焦燒臭味兒外,什麼也沒有。
阿姑阿婆死了。
最疼愛的母親,也失了約。
07
最后我還是成功找到了母親。
她的臉因為灼燒變得面目全非,身子格外僵硬。
相比只剩下一縷灰的其他人,這副模樣,竟還能算得上幸運。
年幼的我雖不懂人情世故,卻也懂生老病死。
除了哭得撕心裂肺,一遍又一遍用臉蹭她已經冰冷的手心外,不知如何是好。
但無論怎麼做,她都不會再摸摸我了。
過了許久,許是眼睛里沒水了。
我終于停止了哭泣。
想起母親曾指責拋棄我們的父親時,這般說道:
「失約之人,永遠不會回頭。」
果然,母親說得對。
再也不會回頭了。
08
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對生活不公有著滔天的恨意的我,更加找不到生的方向和希望。
好在有一波路過村莊的仙人,尋著魔氣趕來,救下了餓得奄奄一息的我。
也就是這時,我見到了少年模樣的清墨。
不同于我的落魄窮困、灰頭土臉。
他衣著干凈,皮膚白皙,和我仿若兩個世界的人。
卻是一道微光,照進了我滿是狼瘡的心房。
出于憐惜和清墨的請求,宗門思考再三后決定帶我回去。
和清墨一起,一心向道,懲惡揚善。
我感激不盡,為了活下去。便格外努力、傾盡所有努力對討好宗門的少主清墨。
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搜羅世間各路天靈地寶,只為助他修行更近一樓。
但,也就是在我渾身是血帶著靈寶回宗門那天。
一向不茍言笑的他難得紅了眼,為我流了淚。
他緊緊抱住我的身體,一字一句認真道:
「你不必為了討好任何人而險些放棄自己的性命。它本就難能可貴,為了些靈材,著實不值。」
「并且……」他松開我,耳朵紅得厲害。
「對我來說,你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所以,請不要輕易離開我。」
我應下,格外珍重。
09
至此,清墨成了母親以外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慢慢修行路,同他相識相知,結為伴侶,成了我人生中無可匹敵的存在。
可如今,不過是短短十多年,他就變了。
而我,此生最討厭離別和失約。
沉默間,清墨醒了。
他見是我,警覺與防備卸下。
柔著眼,張口來的第一句話便是:
「阿緣,你可曾見過一個跟我同行的姑娘?那是我的徒弟。」
回來見我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我情況,不是擁抱我。
而是問韶云溪的下落。
我深呼了一口氣,努力不去聽心魔發出的微弱聲音,說道:
「你說的是,那個魔族女?」
清墨一愣:「看來你已聽說了此事。」
我聲音微冷:「她是魔族,且竊取宗門密保,是死罪。」
自古正邪不兩立,又何必這般關心?
清墨見我這般,遲疑道:
「……也并非所有的魔都是壞的。云溪她不過一時被人引入歧途,她……」
我起身,毫不猶豫扇了清墨一巴掌。
「若真是遇了個魔族里的奇葩,心地善良就算了,我自有判斷。可她是魔教的核心人物之一,那麼多年手腳可不干凈,你跟我說她沒有什麼壞心思?」
清墨皺眉,語氣也變得嚴厲:「若緣,可云溪是我徒弟!作為師父,我自然……」
他嘆了口氣,干脆不再說什麼。最后只吐出三個字。
「不過莞爾,你竟變得如此……」
不過莞爾?我變了?
我氣得頭皮發麻,心中憤怒不已。
冷笑道:「所以說,宗門第一仙尊,現在是在同情濫殺無辜、肆意妄為的魔?他們毀滅的,可不只是一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