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死的時候,衣不蔽體,還少了顆心臟。
所有人都避而遠之,甚至惡意地猜測他生前的遭遇。
我沒哭,只是撿起他尸體旁邊的一枚戒指。
一戴就是好幾年。
直到,京圈大佬江慈無意間看到我的手。
「你這戒指,有些眼熟。」
不記得了?
沒關系,我是來物歸原主的。
1
我因為打翻了周少爺手中的酒,被罰到門外跪著。
林姐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數落我。
「南梔,你平時那麼穩重的人,今天怎麼犯這種低等的錯誤?」
臘月的天氣,外面零下,室內也才幾度而已。
我就穿著未及膝蓋的裙子,跪在冰涼的瓷磚上。
「抱歉林姐,今天剛好是生理期。」
「算了。」她只是有些惋惜,「周少爺原本是對你有好感的,唉,罷了。」
她走后,我老老實實地跪了一個小時。
終于——
電梯門響了。
「江二爺,走這邊。」
「嗯。」男人的聲音有些散漫。
我按捺住想抬頭的沖動。
有人在前面帶路,看我擋在門口:「去去,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我不敢吭聲,但是因為跪得太久了,只能雙手撐地挪動。
一切難堪都在那個男人的視野中。
漆黑的皮鞋在我面前站定。
他突然蹲下身子,勾起我的下巴,好看清我的臉。
我受寵若驚地抬眼。
男人容色驚艷,有皮相、有骨相,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程度。
「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慌亂地別過頭:「先生認錯人了。」
他笑了下,松開我。
起身。
什麼都沒有再說了。
推門的剎那,里面的人恭恭敬敬地喊了聲:「江二爺。」
我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晦暗。
江慈,江家排行老二,長相出挑,有謀略、有才能、有膽量,喜歡玩狠的。
我緩緩地撫摸著左手的那枚戒指:「哥哥......你再等等。」
再等等。
我讓那個人去下面給你賠罪認錯。
2
京州上層圈子的人都知道,江慈有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
因為患有心臟病,三步一喘,身子實在是弱。
為了治這個病,江慈尋遍了全國的醫生。
最后得出的最好治療方法是——換個心臟。
可是這東西就是有錢也難找到。
就在五年前,聽聞心臟源突然找到了,手術很成功。
心上人出國養病,江慈就在京州乖乖地等著。
所有人都在歌頌他的癡情,羨慕他們的感情。
只有我知道,江慈拿走的那顆心臟,是我哥的。
是活生生地拿走的。
他做得很天衣無縫,讓人難尋到不對勁。
而我手上這枚戒指,是被他唯一遺漏的證據。
3
身后的包間門被打開,里面流出暖氣。
「顏小姐,你可以進去了。」
我靠扶著墻面才勉勉強強地站起來的。
膝蓋處疼得厲害。
走進去后,沒什麼人注意到我。
周洵身邊擠滿了鶯鶯燕燕,眼神都不帶看我的。
按照規矩,客人沒讓坐的,就得跪著。
我正要跪下,一個助理過來:「顏小姐,江總讓你過去。」
江慈的位置干干凈凈的,他連酒都沒喝,微揚著頭,直勾勾地看著我。
包間里不知何時安靜下來,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過來。」男人勾了下手。
周洵輕笑:「南梔,你不是想攀高枝嗎?江二爺主動地讓你攀,還不快去。」
我眸中的光盛了幾分。
江慈從不在外面碰女人,因為他要為心上人潔身自好。
今晚是破天荒。
我剛坐下,手不自覺地輕揉膝蓋處。
男人目光也隨著落下。
「腿受過傷?」
我遲疑了一下,點頭。
他往后躺,靠在沙發上,也是指著自己的腿。
「巧了,一年前,我腿也受了傷。
「是一場車禍,當時如果不是有輛車幫我擋一下,我可能不死也得殘了。」
江少爺哪有閑工夫給人聊心事,一切都是有所圖的。
我說了句「是二爺命不該絕」。
江慈卻將目光轉移到我臉上:「當年救我的人是你,為什麼不找我要報酬?」
當年,江京路口有一場車禍事故。
一輛保時捷被貨車直面相撞,幸好有一輛黑色大眾橫沖過來,阻擋了沖力。
黑色大眾的司機是我。
因為那場車禍險些腿差點廢了,到現在還留著后遺癥。
而當時的江慈昏睡了一個月才醒。
車禍后我如同人間蒸發了。
當然,一切都是有意為之。
敬酒時,江慈無意間看到我手指上的戒指。
「你這戒指,有些眼熟。」
「一個不重要的玩意兒。」
他隨口說:「以后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
是嗎?
可我想要的是你這條命。
4
我被江慈帶回了一個豪華海景別墅。
豪華到可以用宮殿來形容。
這還只是他眾多房子中最不起眼的一處。
對于他遞過來的鑰匙,我退后不肯接。
「江先生,當年只是隨心之舉,你這禮還得太重了。」
但是江慈的決定一般人是拒絕不了的,不是不能,是不敢。
他眸色清淡,聲音帶著涼意:「我沒有在跟你商量。」
我惶恐地垂下眼。
男人都喜歡聽話的,江慈也不例外。
他抬起我的臉,眼神眷戀。
「乖點。」
......
人走后,我一遍又遍地擦著嘴,皮都破了。
惡心。
實在是太惡心了。
抬頭,鏡子中的女人清秀的面孔扭曲、憎惡。
我摸著眼下的那顆紅痣。
江慈的心上人我見過照片,也有這顆紅痣,位置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