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接過我遞過去的奇珍異草,緩緩摩搓著清單,垂著眼眸低聲說道,「還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說著,他抬眸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微微一愣,急忙道,「是什麼,我去找!」
葉白低頭看著墨離,斟酌了好久,才緩緩說道,「你的一半仙力。」
我一頓,終于明白,葉白之前話里的意思。
葉白看著我,嘆了口氣。
「當初墨離封印蒼戾,耗盡了自己的仙力,只殘留一魂一魄,帶著執念,回到了用他本體做的玉佩上。本來,你的仙力滋養著他,只要他好好修養,他日仍能修成人形,可是你的一半仙力贈與了他人,又遭人強取心頭血,他見不得你傷心落淚,多次從玉佩中出來,最后又將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仙力,接了蒼戾一掌……」
葉白說到這,頓了頓。
我猛地倒退一步。
原來,墨離他一直都在保護我……
心間的悲痛,又加深了。
我難受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墨離。
這個傻墨離啊……
「你跟墨離修的本是同一功法,若是將你一半仙力渡給他,他便無恙。」
葉白看著我,緩緩說道。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頭看向他,「所以這些奇珍異草,不是給墨離用的吧?」
葉白微微一愣,轉而笑了笑,「長樂仙子,一向聰明。」
他要的那個渡給墨離一半仙力的人,不是我,而是洛風。
「你不舍?」葉白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不舍誰?
洛風?
那葉白真是想多了。
如今,洛風于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
既然他身上的仙力能救墨離,取來便是!
我站在長樂宮門前,目光清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洛風。
「我的話,你聽懂了?」
洛風抬眸,看著我微微一笑,「師尊,我愿意。」
「本就是你的仙力,還回去,能換你多看我一眼,即使讓我去死,我也愿意。」
他灼灼的目光看著我。
我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洛風,你想多了,我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
說完,我便回過身,走進了長樂宮。
洛風的身子猛地一僵,倏地握緊了雙拳,又緩緩松開,緩步跟著進了長樂宮。
葉白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洛風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洛風和墨離并列躺在床上。
葉白看著洛風,「我不保證,轉移仙力后你還能活著,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洛風的眼眸緊緊盯著我,喉嚨口發出艱難的聲音,「師尊,對不起,我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但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說完了?」
洛風的唇張了張,面色痛苦,喑啞地說道,「說完了……」
我收回視線,看著葉白,「可以開始了。」
葉白淡淡一笑。
轉移仙力,一不留神,轉移方和接收方都可能會筋脈斷裂。
洛風的頭發,隨著仙力的轉移,漸漸變白了。
而墨離臉上的氣色,卻越來越好。
幾個時辰后,葉白收了手,朝我微微一笑。
我知道,成功了。
我急忙跑過去,檢查墨離的情況。
「綰綰——」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一喜,猛地將他抱住。
墨離笑著,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綰綰,我回來了。」
滿頭白發的洛風,顫顫巍巍地站在身后,看著我們,眼神暗淡。
一個月后,仙界幫我跟墨離舉行了大婚。
我穿著紅色嫁衣,一步一步朝墨離緩緩走去,心間滿是歡喜。
我終于,嫁給了墨離。
「綰綰,你不后悔嗎?」
墨離抱著我,柔聲說道。
我笑了笑,緩緩伸出手,抱住了他,「永不后悔。」
我怎麼會后悔呢!
即使明天,我們要去封印蒼戾,我跟墨離可能都會死。
但是這次,墨離答應我,就算死,也要帶著我。
這就夠了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禍福相當,生死相依。
……
多年后,葉白拿著酒壺,上山。
看著一朵紫蘭花和花邊的一塊玉石,幽怨地說道:「你們倒好,在這逍遙快活,可憐我,要收拾你們兩個留下來的爛攤子。」
「你們不知道,仙界亂七八糟的事情特別多……」
葉白足足抱怨了幾個時辰,最后看著紫蘭花和石頭,嘆了口氣。
轉身,朝后面揮了揮手,「走了,改日再來看你們。」
一陣微風吹過。
紫蘭花隨風搖曳,花瓣輕輕撫過石頭。
石頭好似微微動了動。
風停了,一切歸于原位。
卻又有些不一樣了。
不遠處,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遠遠地望著那株紫蘭花,眼眸里盡是悔恨和遺憾。
他苦笑一聲,心間萬分悲痛。
是他的大意,最終弄丟了她。
一切,都晚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