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最著急:「是不是因為我們,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啊?」
「就是啊。小孫你可別糊涂啊,這種人家不能沾!」
「有困難我們想辦法一起解決……」
「……」
孫一微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看過去,突然說了一聲:「謝謝。」
陳阿姨忙道:「你別……」
然而,她下一句就是……
「我想通了,他,他畢竟是我兒子。」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只有陳阿姨說了一句:「你開玩笑的吧?」
孫一微擠過來,走向江凝。
「小江,我知道我突然說要走,也不合適。你看,我再干幾天,等你再找人成嗎?」
我:「……」
這一刻我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
我只知道我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滿腦子都是肉臊子。
可惡,她炸的油條特別酥。
19.
那天他們勸了孫一微很久。
奈何她油鹽不進,就說以后要跟兒子過了。
大家也不好再自討沒趣。
只是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甚至有人在業主群抱怨。
9 棟 502:【古代人家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是有點子道理的。】
11 棟 301:【怎麼說?】
9 棟 502:【就是你在這兒著急上火呢,人家突然又開始打斷骨頭連著筋了。】
【……】
20.
晚上。
江凝給我帶了雞絲涼面和烤魚做晚飯。
她問我:「孫姐回來了嗎?」
下午六點下班,她就跟王勇走了。
我說:「沒有。」
門禁攝像頭一直開著,孫一微沒有回來。
江凝喃喃道:「到底為什麼啊……」
我沒吭聲。
手頭剛把卻德公司的員工資料都人肉了出來,正在進行交叉信息對比。
江凝說:「不可能啊。三年前,她都能逃出來,現在怎麼可能回頭?」
這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江凝:「啊!孫姐跟他直播了!」
我:「……」
21.
孫一微,平時是真社恐。
通常房間里超過三個人她就不敢吭聲了。
此時就對著鏡頭拙劣地演戲。
【王勇:媽媽!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孫一微(面無表情):我不是你媽。
王勇:我知道我爸他們傷害了你,可是我是無辜的啊!
孫一微(面無表情):除非,除非做親子鑒定。】
我:「……」
江凝:「……」
彈幕瞬間拉爆。
很多人說劇本痕跡明顯,又讓她如果是綁架了就眨眨眼。
但很快就被水軍淹沒。
什麼【我覺得他能答應做親子鑒定就說明一切】、【他只是想要一份母愛而已啊】……
這些傻逼都是同一個 IP 來的,不過誰會深究呢?
而且,直播間人數已經瞬間被頂到十萬。
水軍在瘋狂刷【親子鑒定、不見不散】。
22.
江凝看得一直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好窒息的感覺。」
我抽空看了一眼屏幕。
怎麼能不窒息呢?
孫一微眼神空洞,那張嘴非常機械地一張一合,說著詞兒。
旁邊的王勇在手舞足蹈,演得越來越賣力。
她倒是真的眨眼了。
甚至有人報警了。
警察電話打進來的那一瞬間,不過是又引爆了流量。
【天爺,這是什麼鬼熱鬧啊!】
甚至當天晚上,很多營銷號已經熬夜加班出了文章。
什麼【他負重一萬斤長大】、【人販子的孩子將何去何從】。
我抽空看了一眼小區群。
她們都在說……
【虧我還幫她趕人!】
【對啊!沒想到她是這種人!為了騙流量什麼都干!】
23.
而這個時候,我黑出來的資料里,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關注。
孫一微被拐之前是 Q 大法學系的大二學生。
當時和她一起被拐的,其實還她的一個同學。
江凝問我:「那個人逃出來了嗎?」
我搖搖頭:「不好說。」
孫一微的社交軟件我也黑進去了。
和她聯系最勤快的是快遞員和運營商。
沒什麼值得引起注意的人。
江凝想了想:「我明天去問問她吧。」
我覺得不樂觀。
孫一微已經逃了二十年了。
如果她真有什麼苦衷,那是整整二十年的執念。
不可能輕易袒露的。
24.
隔天一早,六點半。
江凝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還在睡大覺。
我下了樓,發現孫一微已經開門工作了。
吧臺前面掛了一大堆打印出來的單子,都是昨晚的預定。
看到我,她笑了一下。
她問我:「薛小姐今天還是吃小酥油條嗎?」
我:「嗯。」
她先給我手沖了一杯咖啡,打開油鍋準備炸油條。
我喝了一口咖啡:「你的手藝真的很好。」
可能是店里沒人,又安靜,也可能是食物的味道讓她放松。
「不怕薛小姐笑話,我從小的愿望就是當一個廚子。只不過后來家里說……」
她說到「家里」的時候頓了頓,然后才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江小姐這個店真的很好,顧客都是鄰居,大家都很好。」
看出來了,她很喜歡她的工作。
可惜她不知道現在大家都在背后罵她。
我慢慢地道:「宋思鴻您還記得嗎?」
她的手一抖,茫然地回過頭來看著我:「啊?」
我就這麼看著她。
她也就愣了那一下,轉而有條不紊地開始炸油條。
「是我同學……薛小姐,怎麼知道的?」
我認真地說:「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25.
我覺得我那天跟她聊得挺好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
可孫一微始終沒有開口向我們尋求幫助。
她有她的計劃。
并且一直到她徹底爆發,我們才知道是什麼計劃。
26.
那天一大早,我被江凝的電話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