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他們摔得可狠,被壓在下面的主播甚至吐出一顆帶血的牙。
氣得他當場飆了一句臟話。
「你踏馬有病啊!」
我驚喜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確切地說我也不算有病,我只是有反社會人格傾向。
不過殺人什麼的,我通常是能忍住的。
「小薛,怎麼啦!」
我一抬頭,就看見小區的廣場舞隊提著劍跑了過來。
最近聽說她們在排練什麼劍舞……
主播和攝影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我大喊:「來了個人販子!」
領隊的陳阿姨一聽,立刻破防了!
「王八蛋!人販子跑我們小區來了?!」
主播大驚失色:「不是,我不是人販子,我是來找我媽的!」
攝影:「對對對,是誤會!」
阿姨們聽不進去一點,追著他們就打。
我在后面默默撿他們爆的裝備。
一臺被踩爛的手機,還有一兜他們帶貨的芒果干……
芒果干扔垃圾桶,手機踹進了我兜里。
8.
那倆人跑了,阿姨們沒追上,也是意料之中。
陳阿姨還數落我:「怎麼不幫忙!」
「對啊,你酷酷能打的,不是武術冠軍嗎?」
我皺了皺眉:「這倆是人販子沒錯,不過不犯法,抓住也沒用。」
陳阿姨都懵了:「這天底下,還有不犯法的人販子?」
我扭頭看向孫一微。
孫一微舉著把掃把,一臉驚恐地站在那。
我說:「讓她跟你們說吧。」
9.
誰也沒想到這溫柔靦腆的廚子竟然有這麼一段過往。
她說她二十三年前被拐進了大山,自己逃了出來。
剛才她的反應有點應激,是因為那個主播和當年的人販子長得一模一樣。
我問:「你生的?」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中透露出迷茫。
我有點意外:「不記得了?」
陳阿姨急了:「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會不記得呢?」
丁阿姨:「就是啊……」
劉阿姨:「這人都找上門了,你趕緊想想啊。」
孫一微平時就挺社恐的,情緒一激動,她就會有點結巴。
此刻完全應付不了這些激動的鄰居們。
我看出端倪:她大概率是有 PTSD 一類的心理疾病,出現記憶混亂也正常。
其實吧,她剛搬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遭受過虐待。
比如她應該做過疤痕手術,但是兩邊臉頰依然不對稱,左臉頰從眉骨到下顎應該被砍傷過。
比如她左腳微跛,明顯受過骨傷。
再比如她有非常嚴重的胃病。
眼下她和鄰居們的溝通進入了死胡同。
鄰居們是好心沒錯,可實在不理解她為什麼想不起來生沒生過孩子。
而她大概率是發病了……
這種情況我也有點懵。
因為我是沒辦法共情別人的情緒的,要我去調解矛盾那更是不可能。
直到江凝沖了進來。
「阿姨們!聽我說!」
「是不是她的不重要啊!」
「就算是,那種情況下,她給了那個孩子一條命,是那個人欠她的,而不是她欠對方的啊!」
邏輯完美。
陳阿姨:「對啊!小孫,咱不想了,管他是不是的,咱不欠他的!」
我震驚地看著江凝:「你哪里搞的話筒?!」
江凝說是阿姨們的移動 K 歌機上拿的。
10.
江凝回來了,就把這群情緒激動的阿姨都穩穩地控住了。
孫一微臉上終于也漸漸回了些血色。
不過小餐廳還是鬧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語。
我正在費勁地試圖捋清楚這些人說話的邏輯。
聽著多是重復的廢話……
也不知道聽人說了什麼,孫一微突然大哭起來。
我:「???」
然而江凝把她摟在懷里安撫。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11.
人類的情緒太復雜了。
我搞不懂一點。
我跟江凝說:「我去修手機。」
沒人理我。
那我就自己走了。
在外面一直溜達到傍晚,又遠遠地看一眼店里的人散了,我才進去。
站店的又是江凝。
我坐到吧臺前問她:「怎麼樣?」
江凝一邊忙一邊道:「我看她狀態不好就讓她先回去了。臊子面吃不吃?孫姐弄的臊子賊好。」
早上弄臊子我是看見了的,確實賊好。
于是我點點頭。
江凝給我補了點內容。
當年孫一微被拐三年之后逃了出來,才知道她父母在找她的路上出意外去世了。
而且逃出來以后,她馬上報警了,雖然得到了婦聯的幫助,卻沒能成功立案。
「是她自己放棄了。」
因為當時她孤身一人,一報警立刻就跟人販子面對面。
整個村子的人叫囂著不會放過她。
她害怕了。
比起復仇,她選擇連夜出逃,然后四處飄零了二十年。
「小孩的問題,她實在是記不清了。」
我皺眉:「那段記憶完全混亂了,還只有關于小孩?」
江凝說只有小孩。
什麼時候被賣的,賣的什麼人家,受過什麼虐待,她都記得。
江凝猶猶豫豫,最終說出了她的推理:「我懷疑被拐的三年里,她不止懷過一次,可能流產了,也可能生下來了。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她嘆氣:「如果說這件事對她的刺激是最大的,那我覺得她很可能會再次搬家。」
這種推測合情合理。
我低頭看著我的臊子面,陷入了深思。
好煩,這麼香我以后吃不到了?
12.
有這個困擾的不止我一個。
當天晚上,江凝那個【小菜園子】群就叮當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