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懷孕了。
我低頭輕撫著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來之不易。
是我和賀歲朝盼了多年的寶貝。
起初孕吐時,我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又怕落得一場空歡喜。
就沒有立刻告訴他。
一個人來到醫院,懷著忐忑的心情,抽完血,然后去見醫生。
醫生拿著病歷單,掃了兩眼后。
笑著跟我說:「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那一刻,我是真的很歡喜。
歡喜到都等不及回家,出了診室,就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賀歲朝。
但我忍下來了。
因為,今天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賀歲朝說,他要送我一個禮物,會是我很喜歡的東西。
我大概猜出來他要送什麼。
是一條水晶項鏈,我曾心心念念好久,對方卻始終不曾松口賣給我。
上個月賀歲朝特意抽空去了趟國外。
后來對方給我發個信息。
隱晦提及,說我的先生很愛我,她說愿意割愛,祝我幸福。
而如今,那條項鏈卻戴在了別人脖子上。
不只是那條項鏈。
如今——
就連賀歲朝這個人,都不再是我的了。
3
回了家,我坐在沙發上,從白天到黑夜。
桌子上的牛排已經逐漸冷卻,但該回來的人,始終沒有回來。
直到十一點五十二分。
賀歲朝給我發來信息,說他公司臨時出差,此刻人已經在國外。
他讓我不要擔心。
還說紀念日等他回來再過,禮物也回來再補。
可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再來一次的。
我吹滅了蠟燭,將冷掉的牛排全部都倒進了垃圾桶里。
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
所以在看見那條信息時,我竟然沒有那麼難過,反而還有些慶幸。
慶幸先一步知道。
所以我并沒有親手做燭光晚餐,而是找了一家評分還不錯的餐廳,特意刷賀歲朝的卡,讓對方送的外賣。
他不回來,這份外賣的歸宿就是垃圾桶,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院長媽媽說我的性子從小就倔。
想要一個東西,那就會想方設法得到。可一旦覺得沒那麼重要了,無論曾經多深愛,我都能夠割舍,絕不留戀。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整了。
我坐在沙發上,向陽臺張望,黑黢黢的天空,什麼都看不見。
我又想起了從醫院回來時,特意加的醫生聯系方式。
他說這幾天他都要值班。
無論我要不要這個孩子,都可以提前告訴他。
所以,我給他發了條信息。
我問他:「如果我打算流產,最近可以替我安排手術嗎?」
醫生很快回復我。
他說:「如果決定好,檢查過后沒有其他問題。最快的流產手術,可以在下周二安排,要是想好了就來醫院找我。」
我低頭輕撫了一下小腹。
孩子,原諒我。
如果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那不如早早離開,去找另一對爸爸媽媽。
至少,不會那麼痛苦。
4
還沒等到做手術,我就接到了來自母校的邀請。
我和賀歲朝不在同一所大學。
一座城市,我們在城市的兩端,只有周末才能夠見面。
他每次都給我帶來吃的青提蛋糕,我給他買學校里特有的桂花味奶茶。
賀歲朝這個人其實很是嬌氣。
喜歡喝很甜的奶茶,討厭風吹日曬,根本吃不了一點苦。
所以我很難忘記——
那年得知我出了意外后,他徒手挖了七天七夜,十個指頭爛到不行,鮮血混合著泥,千瘡百孔。
胸口有些難受,因為記憶里的賀歲朝,真的好愛我。
可如今,這段感情到底還是不堪了。
我答應了母校的邀請。
可我沒想到,我竟然會在學校里又一次看見他們。
在臺上做完演講,那個女孩就站了起來,拿著話筒向我提問。
她說:「師姐,你好。我是新聞系大三學生,陸漫漫。我今天想問的問題,和專業沒有太大的關系,不知道師姐是否還愿意回答?」
我點頭,看出了她眼底的挑釁。
所以……她知道我是誰。
陸漫漫笑了笑:「據說師姐當初是知名記者,后來為愛回歸家庭。結婚五年,師姐幸福嗎?怕不怕七年之癢呢?」
我握緊話筒,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情緒。
上學的時候是個小太妹,懟天懟地誰都不怕,后來死過一遭,看著賀歲朝因為我的死去而悲傷難過,就決定收斂所有鋒芒,成為一個溫柔知性的女人。
可這并不代表著,別人蹬鼻子上臉挑釁,我還愿意容忍。
所以我只是輕笑回答:「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定數。至于師妹所說的七年之癢,我始終覺得,一個對家庭有責任感的男人,就絕對不會出軌。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那麼我只能說,他和那個小三,挺配的。」
我頓了一下,接著看向路漫漫,她臉色有點蒼白。
我問她:「路師妹,咱們同為女人,你說當小三的那個人,要臉嗎?」
眾目睽睽下,她自然說不出那句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不然鐵定會被噴死。
只能咬著牙,艱難點頭,還要賠一個笑。
或許是氣不過。
陸漫漫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作為妻子,我覺得她也挺沒用的,都攏不住丈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