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腦到最后連我自己都快信了,我爸媽也終于妥協。
「算了,只要肖朗能好好對你,我們也不說什麼了。」
可他沒有。
謊言終究只是謊言。
我回了趟高中,從之前的老師那里得知了林嵐轉來我們學校之前的高中,親自過去打聽了一趟。
然后得知了她和肖朗之間的一切。
我回家后的第四天,接到了肖朗的電話。
起初我不知道那是他,因為那天離校后我就拉黑了他的一切聯系方式。
他換了張新卡打過來,我正要掛掉,就聽見他沙啞的聲音:「打過我一巴掌,氣有消一些嗎?」
「掛了。」
「別掛,之前的事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
我冷冷地說,「解釋你其實早就知道那些資源是我暗中介紹給你的,卻始終沒有跟我提起過;還是解釋當初跟林嵐早戀,在樓梯間親熱被老師抓到的事?」
「全世界最臟的人就是你,肖朗,你到底有什麼臉講自己是潔癖啊?!」
他不說話,電話那邊傳來清晰的呼吸聲。
「……你都知道了。」
片刻后,肖朗微微沙啞的聲音重新響起來,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是林嵐告訴你的嗎?秦悠,她的話不能全信,一開始林嵐就沒安好心,你救了她,一直在幫助她,可她嫉妒你,所以才跑來接近我,因為這是她覺得最能傷害你的方式。」
「所以她接近你,你為什麼不拒絕?」
16
他答不上來。
他自然答不上來。
「因為你根本就不想拒絕——肖朗,你說她想傷害我,你也一樣——不,你甚至比林嵐更希望我過得痛苦和難堪,因為那是你消解內心不平衡的方式。
」
我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是笑著笑著,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認識的第十三年,戀愛的第三年。
我卻好像第一天才認識電話里的這個人。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用年少時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孩形象對他加以腦補,其他血淋淋的現實通通沒有看見。
我把他想象成一個干凈倔強的少年,跌落谷底后仍然想靠著自己的力量往上走。
我心疼他,所以竭盡全力幫助他、包容他,想讓他變得更好。
可實際上呢?
「你和林嵐,你們倆都是陰溝里的老鼠。」
我想到從那個學校打聽到的,他們說林嵐和肖朗混跡在一起,逃課早戀,打架斗毆,把學校搞得烏煙瘴氣。
在樓梯間親熱被抓到后,林嵐逼不得已轉了學。
「從一開始再遇見,你就討厭我。」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聲音里的顫抖,
「對你來說,我是主動貼上去的,哪怕是你隨口編出來的東西,我都會深信不疑,為此做出讓步。」
所以讓我忍著胃痛不吃東西的潔癖,從一開始就是為難我的借口。
在食堂門口,他當著我的面故意和林嵐越了線,卻反過來把責任推給我。
那天他把我一個人丟在小區,轉頭就去找了林嵐。
晚上我一個人在醫院掛水時,他們正潮濕而黏膩地糾纏在一起。
林嵐看到我發去的消息,甚至故意打來電話,把那些細碎的動靜放給我聽。
我以為的多年好友,和青梅竹馬的戀人,不過一場騙局。
都是謊言。
「……我沒有討厭你,悠悠,我是愛你的。」
肖朗的聲音有些艱澀,「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
「不甘心一開始我們是平等的,可是后來你還是一直幸福美滿,我卻已經掉到了深淵。」
我嘲諷地問:「所以,你想把我也拉下去?」
「那封信,我現在看了,你寫的東西還算數嗎?」
片刻的寂靜后,肖朗突然開口,「你說,會一直牽著我的手,走到很久遠的以后去——」
「是你先放開我的手。」
我冷冰冰地打斷了他,「不,是你從來就沒想過來牽我的手。」
在我真誠地愛著他的時候。
他在瘋狂地嫉妒著我、想要毀掉我。
「肖朗,你這種人,永遠不可能有以后的。」
17
肖朗很久沒有再聯系過我。
倒是林嵐跑來找過我一次。
她氣急敗壞地質問我,為什麼突然之間,實習的公司就不要她了,連之前那些兼職也突然不再聯系她。
「是不是你在搞鬼?」
她恨恨地看著我,「你沒本事留住男人,就只能靠家里來耍這些手段嗎?」
那張從前在我面前永遠楚楚可憐的柔弱面孔,此刻被遍布的惡意扭曲變形,看上去無比陌生。
整天待在家總是會讓我無法克制地想起有關肖朗的事。
所以和我爸商量后,我進了家里的公司實習。
完全是機緣巧合下,真的認識了那位徐叔叔的兒子,徐凜舟。
林嵐來的時候他就站在我旁邊,聽到這話挑了挑眉毛,卻沒有作聲。
我站在高兩級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們倆,還真是般配。」
「肖朗明明知道工作室的資源是我介紹的,竟然還敢想著把我爸的份額也吞掉;如果沒有我幫忙,你連學費都交不起,現在居然還跑來質問我這個——」
「我從來沒有讓人故意刁難過你,哪怕是發現你們倆背著我搞在一起之后。我只是跟他們說了一聲,把從前的特殊優待收回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