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喜歡你的,從很多年之前,你知不知道?
「哎喲,姐姐今天也是為了他的幸福拼上這張老臉了。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喜歡過傅淮的,天天就在暗處陰暗觀察他。他這人吧,真是除了工作之外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直到有一天,我去找周女士的時候,看到他一個人在喝悶酒。我真是從來沒看到過傅淮那麼失態狼狽的樣子,那可是一生順風順水的傅淮誒!
「我沒忍住湊過去問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瞪大眼睛搖搖頭。
秦微念像是被可愛到了,笑瞇瞇地揉了揉我的臉,又幽幽地嘆出一口氣:
「這麼可愛的妹妹,真不怪傅淮。」
她正色接著道:「他說他在飯局上聽見你爺爺和人聊天,張口閉口都是把孫女當利益交換工具的混賬話。還說你爺爺有計劃把你嫁給一個二婚的男的。」
秦微念不愧是影后,她模仿當時傅淮失魂落魄又偏執的模樣時,也是惟妙惟肖。
「可是那男的是什麼東西?他也配得上柳明昭!?
「我傅淮一生坦蕩,可是在聽到傅東山那話的時候,我竟然生出了既然昭昭要嫁給別人,不如嫁給我的齷齪念頭。我想,起碼我能一輩子守著她。
「傅家人不會疼她,我就把她放在我眼前重新養一回。哪怕她不愛我我也認了。
「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模仿完了傅淮。
秦微念立刻抽離出來,以旁觀者的姿態感嘆。
「嫂子妹,我自認暗戀了傅淮很多年,也算情根深種。可那晚看到傅淮那個樣子之后,我真是什麼想法都沒了。
」
最后一絲余暉被漸濃暮色壓下。
我壓抑不住狂跳不止的心跳。
有侍者適時地為我送來帶著雪松氣味的西裝外套。
「小姐,您先生囑咐我送來的外套。他說夜里降溫了,這兒風大,您當心著涼。」
我下意識地回頭尋傅淮。
皎白月影之下,他仍然站在剛才的位置等我回家。
撞上我的視線,他笑著將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揮了揮。
我接過外套。
莫名地熱淚盈眶。
媽媽走后。
被愛的記憶已經離我很遠了。
爺爺的動輒打罵和父親后媽的不作為讓我的心逐漸地封閉,麻木。
我竟然愚鈍至此。
看不出傅淮藏在細微日常里的愛。
意識回歸到逼仄的車廂。
我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氣。
湊到傅淮面前。
盯住他的眼睛。
我們離得很近。
呼吸的熱氣交織在空氣里。
「為什麼寫同人文?因為喜歡你,傅淮。」
我敏銳地察覺傅淮的呼吸急促起來。
長睫輕顫,泛出波瀾。
習慣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直面內心對我來說很困難。
我盡量地讓自己在回憶往事時保持冷靜。
「傅淮,我十六歲的時候就喜歡你。
「那年我媽走在大年夜,所有人,包括我爸、我爺爺都嫌晦氣,不愿意在那種時候披麻戴孝,只有你,傅淮,只有你。」
媽媽是在接到了爸爸的情婦打來的電話之后,情緒失控出的車禍。
媽媽嫁給爸爸這幾年。
受盡了勢利眼的爺爺奶奶的白眼和刁難。
她以為愛可以抵萬難。
然而她忽視了付出也要看對象。
對于某些爛人而言,不出軌已是萬難。
那是一個黑暗的冬天。
媽媽死了。
可是她最親的人都不來陪她。
甚至還想把我一起帶走。
我哭得撕心裂肺,爺爺礙于面子當場便拿起手中的黃花梨木龍頭拐杖往我身上打。
一下,兩下,三下。
我沒有哭。
他卻累了。
最終還是冷哼著離開。
那天夜里,真的好冷好冷啊。
冷到我都有些忘了傅淮是怎麼突然拿著熱粥出現的。
當時的傅淮,已經在商界嶄露頭角,炙手可熱。
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氣勢。
我抬眸,蓬頭垢面,聲音已經啞得可怕:
「你也是來抓我走的嗎?」
他的語氣很冷淡,但大抵藏著同情:
「明昭,把肚子先填飽再陪媽媽。
「她不會想看到你餓肚子的。」
感情總是這樣無厘頭。
大概是傅淮出現的時機,剛好是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刻。
大概是那晚就著眼淚的東星斑粥太好喝。
我喜歡上了傅淮。
結束了痛苦的回憶,我接著道。
「可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秦微念得了第一個影后那年,你們隱秘的緋聞被扒出來滿天飛。我只不過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學生,每天讀完書了才有空論壇瀏覽你們的糖,好配,好配。」
眸底泛起酸澀。
「我以為是爺爺使了什麼手段才讓你娶我的。我好慚愧好慚愧。我習慣了不被需要,誰不需要我我都沒有關系,可是傅淮,我不想自己成為橫亙在你和自己真正的幸福之間的多余的人。
「可是我身不由己的,傅淮。爺爺手里捏著媽媽的遺物逼我嫁,我沒有辦法。
「所以我真的好想在我的筆下給你和喜歡的女人一個結局,哪怕是假的。
「傅淮,不要怪我。我只是好想你幸福。」
最后一句話落入空氣。
懦弱,愛戀, 身不由己,無奈, 掙扎。
壓抑著我多年的情緒終于盡數得見天日。
最后我感知到的,是一個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