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我拉黑他的所有聯系方式,換了新的號碼。
我愛過他,但也僅僅是愛過了。
隨后,我坐在桌前,拿出鋼筆,打開日記本記錄。
【今天,我和裴祈徹底分手了。】
其實我也瞞著他一件事。
三個月前,我發現自己生病了。
我變得失眠,焦躁,腦海里在漸漸失去以前的某些記憶。
我準備了這個日記本來提醒自己一些事。
我瞞著他,一個人到醫院做了檢查。
醫生說我得了非常罕見的歲月遺失癥。
現有的科學無法解釋,目前已知的癥狀是體征會變年輕。
相反地,之前的記憶卻會衰退。
最差的結果是,我會死。
之前我會擔心有一天我再也記不得,可可西里的點點滴滴。ýz
現在,裴祈讓我們之間的感情化為虛妄。
我不要他了。
他配不上我們相愛的這八年。
6
歲月遺失癥也不完全是壞事。
除卻記憶上的毛病,起碼我有暗病的胳膊在一點點恢復。
我花了八年治愈自己的心病。
終于可以繼續把可可西里的美好展現給大家。
裴祈到底有些勢力,在切斷和他的一切聯系后,還是找到我的新住處。
他眼下添了青黑,神色憔悴到仿佛很久沒睡過好覺。
裴祈幾乎是全程顫抖著向我解釋,他說照片的事是誤會。
那晚他喝多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碰過葉舒。
他哽咽著一遍遍求我原諒。
裴祈的說辭令我發笑,出軌的人真會給自己找千百種理由。
我冷靜地通知他:
「我們已經分手,是我不要你了。
「你再不離開的話,我會報警。
」
裴祈知道我真的干得出來。
他眼睛急得晚.晚.吖都紅了,幾乎是要哭出聲地哀求我:
「孟卷舒,我不能沒有你。」
八年前,我從可可西里的病床上奄奄一息醒來時。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
就連神情也是出奇地相似。
多麼諷刺啊。
那些過往的真心,被時間蛀得千瘡百孔。
我冷著臉趕走了他。
裴祈在我樓下遠遠守了一夜。
我知道,但我不在意了。
7
和裴祈分手后的第一個月,我沒日沒夜地玩命工作。
幾乎耗盡了所有心血。
圈內新晉的鬼才導演郁衡,要在可可西里拍攝紀錄片。
這對圈內所有攝影師而言,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不管資歷如何,大批攝影師都為了這個機會搶破頭。
在擊退一大半的競爭者后,我順利來到最終選拔。
最后的選拔是公開面試。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郁衡,他很年輕,也很英俊。
只是神情冷峭,像昆侖山終年不化的雪。
感受到我的注視,他抬眸望向我眼底,我禮貌性地微笑。
郁衡擰了眉頭,和我錯開視線。
看來他的脾氣確實和傳言里的一樣不太好。
最后一位競爭者姍姍來遲,竟然是葉舒。
門又開了,裴祈緊接著走了進來。
他看見我時,腳步震驚地停在了原地。
隨后嘴唇嚅動似乎要說什麼,但顧及場合,終究沒說。
「這位是本次紀錄片的贊助商,裴先生。」
我沒有精力也不想看見葉舒和裴祈。
很不巧的,我們還是遇到了。
前半部分面試,我壓下這兩人給我帶來的惡心和煩躁。
畢竟是年少成名,郁衡對我的作品集展現出極大興趣。
我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
這個機會,我志在必得。
中場休息,葉舒把我堵在了四下無人的長廊里。
這算得上是她和我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葉舒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眼里卻滿是挑釁:
「孟卷舒,我能搶走裴祈,同樣可以搶走你的機會。」
我漫不經心對著鏡子檢查妝容:
「論資歷,你該叫我一聲前輩。還有,機會和男人不一樣,不是靠搶的,而是靠實力。」
我明明什麼過分的話都沒有說。
葉舒卻瞬間紅了眼圈,泫然欲泣。
我頓時覺得好笑,這樣的神情怎麼會有人覺得我們倆像。
轉臉一看,裴祈果然就站在身后。
他艱澀地開口:「卷舒,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見我冷著臉無視,他有些急躁地全盤吐露:
「卷舒,你的胳膊有暗傷,何況可可西里對你而言也不是一個好地方,這次紀錄片和郁衡合作,對攝影師來說必定是個成名的機會,你已經年少成名有了名望……」
我掀起了眼皮,裴祈被我凌厲的眼神噎了兩下,卻還是艱難地說下去。
「葉舒家里出了事,這可能是她最后的機會,拿不到這個機會她可能會徹底消失在攝影界。
「卷舒,你很心善,能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她?」
我氣得笑出了聲,撫掌看這對狗男女。
「你們還真是不要臉。
「我晚.晚.吖的就是我的,讓給她?憑什麼!」
8
我了解裴祈,就算最后獲勝人是我。
他也不會拿撤資威脅把人選換成葉舒。
何況,郁衡的脾氣圈內都知道,他不吃那一套。
后半場公開面試,可能是被我不愿退出影響了心態,連續幾個專業問題葉舒都回答得很差。
ΫƵ
郁衡不耐煩地把簡歷甩在桌面上。
他冷了臉色淡淡質問:
「我很好奇,就憑你的專業能力,是怎麼走到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