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江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顧亞,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罵我,我不允許你說我們的關系惡心!」
我怒視他,「不惡心?你覺得不惡心嗎?!我們的關系,你這個人,都惡心透了!」
「我一直以為我才是地溝里的老鼠,你是我的那束光,不是,不是,都錯了!你跟我一樣,都是地溝里不能翻身的惡心東西!」
「啪!」
陳江打了我一巴掌。
疼痛讓我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流著淚,渾身顫抖,「顧亞……我們不是,我們都不是那種人……」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唇微張,最終什麼都沒說,抱著頭坐在凳子上。
我呆呆地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思考我這短暫可笑的一生。
強奸犯之女,喜歡自己的哥哥,母親嫌棄,生父想讓自己做皮肉生意供他生活……
多可悲啊。
多可笑啊。
沒有人真正的愛我,沒有人把我當做一個有血有肉會生氣會痛苦的人。
只是一團爛泥罷了。
過了良久,我終于冷靜下來。
「你說,你都聽了他的話,他要你干什麼?」
我看著陳江,「如果你想讓我原諒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他看了看我,眼神里是深深的痛苦和糾結,還有不易察覺的恐懼。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最終陳江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了一切。
父親鋃鐺入獄,作為家人的他們也承受了很多流言蜚語。
尤其是小時候的陳江,走到哪里都會被小孩子扔小石子,說他是畜牲的兒子。
他的媽媽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和鄉親們的指指點點,最終搬離了那個地方。
可是,出獄后的陳平還是找到了他母子倆。
那一晚,是陳江永遠忘不了的一晚。
狂暴的父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母親,還有亂糟糟的一切。
剛放學的陳江看到了,立馬沖上去打陳平,可是小孩子的力氣還是敵不過人高馬大的父親。
被狠狠踢到了一邊。
因為陳平下手太重,踢的位置有些偏差,再加上救治不及時。
陳江永遠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能力。
陳江說到這里,痛苦地抱著頭。
「他出來了以后,三天兩頭打我媽,我媽要離婚,他就威脅要殺了我外公外婆。提一次打一次,一次比一次嚴重,最后,我媽不再提了,人也麻木了。」
「這次,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讓他放了我媽,和我媽離婚罷了。」
我聽了很久,還是不知道他靠近我到底有什麼利可圖。
10.
陳江紅著眼眶,他眼底深處有我所不能理解的東西。
「他讓我靠近你……再靠近你的媽媽。」
我不可置信,「為什麼?為什麼?這世界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就傷害她一個?」
我顧不上頭暈,抓著枕頭就朝她扔過去。
「她還不夠可憐嗎?!你們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傷害我一個就夠了,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
我哭的撕心裂肺,惡心的想吐。
憑什麼啊?
和我媽一樣美麗的女人有很多,為什麼偏偏是她被侵犯?
都已經躲的那麼遠了,為什麼還要找過來?
逃的還不夠遠嗎?
陳江按住亂動的我,「小亞,我已經很克制了,不要逼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他眼里是沉寂的瘋狂。
令我恐懼。
我突然毛骨悚然,「我媽……我媽的孩子,跟你們有關系嗎?」
陳江給我掖了掖被子,「她以為是跟我的孩子。」
什麼意思?
什麼叫以為?
陳江苦笑,「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一直都是我爸。」
「轟」地一聲,我腦子好像炸開了,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再也忍不住,我干嘔不止,可是胃里沒有任何東西,更頭暈眼花。
他們怎麼敢的啊……
陳江壓不住發狂的我,叫來醫生給我打了鎮定劑。
我昏昏沉沉的睡著,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見我媽根本沒有生那個孩子,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好。
可是醒來還是一場空,依然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依然是消毒水的味道。
此時房間里沒有人,我拔下來針頭,走出了醫院。
穿著病號服走在馬路上,好多人對我指指點點,我都不在乎。
走到我媽門口,我像第一次敲開她房門一樣小心翼翼。
她打開門,看到我的模樣,愣了一下。
側身讓我進來。
我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她給我倒水。
「媽,我能看看妹妹嗎?」
「在兒童房,你去吧。」
我微笑站起來,然后往兒童房走去。
看著她毫無防備香甜的睡臉,我把雙手放在她柔弱滑嫩的脖子上,微微使勁。
她小小的臉迅速通紅泛紫,然后哇哇大哭起來。
我媽沖過來一下子把我推倒在地,「顧亞!你瘋了!你想掐死她嗎?!」
看著她后怕拍著寶寶的背,焦急地哄她不哭,我狂笑不止,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多可憐啊。
媽媽。
你所厭惡的,喜愛的,都是出自同一個人。
「顧亞,你要發瘋,出去!不要在我家里惡心我。」
我緩緩擦掉眼淚,盤腿坐好,好像一個不懂就問的孩子,「媽,如果我不是以那種骯臟的方式出生,你會愛我嗎?」
小心翼翼,「會嗎?」
她沒有回答,可是她眼里的嫌棄和冷漠替她回答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