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等我的靠山回來了,見到他們,我就把受的這些委屈都告訴他們。
5
我變得越來越敏感孤僻了,走在校園里聽到身后有人笑,我都覺得是在笑我。
柯彤擦著我的身體過時,我都覺得下一秒她的巴掌就會扇到我臉上。
于是我將頭埋得更低了,走在路上或是坐在教室里。
我以為我這樣就不會引起柯彤的注意,就不會挨打。
事實上也是如此,因為她們發現打小丹要比打我更有意思。
我木訥,內向,又矮有瘦,一推就倒,好像天生一副該被人欺負的模樣。
但校園霸凌一旦在某個人身上開始,就會一直繼續。
柯彤不打我了,也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我。
每次吃午飯我都會挑著午休鈴響前二十分鐘去,因為那個時候柯彤她們已經吃完了。
食堂也沒什麼人,我可以不用一邊吃飯一邊害怕。
那天,柯彤她們不知道為什麼還沒走,我沒管,只想早點吃完離開。
她們端著碗在我身邊坐下,一句話都還沒說,我的手就開始抖。
柯彤扒過我的碗看了看,「喲,吃啥呢,就吃這麼點?彤姐我給你加個菜。」
我伸出手想拿回碗,小聲地說了句不用了。
柯彤用筷子狠狠地打了下我的手,很痛,我本能地把手縮了回來。
然后眼睜睜看著柯彤往我的飯里吐了一口口水,我以為她只是不想讓我吃飯,可是她讓我咽下去。
「吃啊,彤姐請你的。」其他室友開始起哄。
看我還不動,柯彤朝我的頭扇了一巴掌,
「給臉不要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視頻發在空間里?」
食堂的阿姨從打飯的窗口探出頭來,喊了一聲,「干嘛呢你們,不準欺負同學啊。」
柯彤舉起筷子使勁扔向阿姨所在的窗臺,塑料的筷子砸在瓷磚上,斷成了幾節。
「別他媽多管閑事,小心我讓我爸明天把你開了。」
阿姨默默地拉上了窗戶,沒人可以幫我了。
看著我咽下去,柯彤這下才滿意,把她們的碗放在我面前,
「為了感謝我給你加的菜,你就把這些碗都洗了吧。」
她們一走,我就跑到水池邊扣著嗓子吐了出來。
很奇怪,這次我沒有哭,我是接受了嗎?
我以為她們只是在學校動手打打人立威,但我沒想到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小丹被打得受不了了,在某個下午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叫來了柯彤的父親,還叫來了我們宿舍的所有人。
柯彤的父親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完全不像一個施暴者的家屬,態度傲慢地對校長說:「我女兒我是知道的,別人不招惹她,她怎麼會欺負別人。」
校長在旁邊站著,微微點點頭說是,然后對小丹說:
「你為什麼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你就沒有錯嗎?」
小丹身體晃了晃,好像聽不懂校長在說什麼。
柯彤父親甚至沒正眼瞧了小丹一眼,抽完一支煙就走了,路過柯彤的時候說:
「不一定要打架,傷了還得賠錢。」
這戲劇性的一幕幕在今天,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
校長象征性地說了一句不能欺負同學,就讓我們離開了。
后來,我因為怕挨打,即使看到她們往我的凳子上潑了紅墨水,還是會選擇坐上去。
即使感覺到柯彤往我的馬尾上涂膠水,我還是假裝不知道。
但小丹還是退學了,因為她跟校長告狀,柯彤回家挨了她爸一頓罵。
所以,在某個周五的放學路上,小丹被她們拖進廢棄的老房子里,用鐵勺柄捅傷了下體。
小丹的媽媽在學校門口哭天搶地罵學校領導,還去派出所報了案。
我想警察把柯彤抓起來的話,我就不會挨打了。
柯彤確實被警察帶走了,可是不久我又看到警察開著車到學校門口,把她送了回來。
沒有證據,僅憑小丹一面之詞,根本無法懲治這群人。
我在二樓的教室走廊里往下看,小丹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坐在大門口,鼻子突然就酸了。
假如哪天媽媽知道我被欺負了,也會這樣嗎?
那我希望她永遠都不知道,因為小丹媽媽哭得太悲傷了。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我聽見小丹媽媽指著柯彤父親的鼻子罵,說小丹失了貞,將來是會被婆家認為不檢點的,彩禮也會給得少。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為小丹感到悲哀。
她媽媽不是在心疼她受的傷害,只是在擔心小丹將來結婚,拿不到更多的彩禮錢。
后來,小丹跟我說她要去廣東打工了,她媽給她找了個廠,一個月可以掙三千塊。
我小心翼翼地問她,柯彤給她道歉了嗎?
她不自然地笑笑說:
「給錢算是道歉嗎?她爸賠給我媽兩萬塊,我媽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了。我能上高中,本來就是我媽覺得有個高中學歷,以后結婚可以多收點彩禮錢。
」
她說:「琪琪,你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6
經過這件事,柯彤收斂了一點,很久都沒找過我麻煩。
我也放松了一點緊繃的情緒,敢在中午放學時就直接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