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嗎？

怕我恢復記憶之后就又變成以前那樣了？

出去上了車之后我問顧景驍：「你怕我恢復記憶嗎？」

顧景驍凝了我一會，輕輕點了一下頭：「怕。」

我的眼眶有些發酸：「那如果我恢復記憶之后依舊要跟你離婚，你還會答應嗎？」

顧景驍不說話了。

他只是一直看著我，眼里有深切，有傷然，有苦澀，有無奈，還有恐懼。

我輕輕握住顧景驍的手：「那我就一直這樣，我不去看醫生了。」

顧景驍反握住我的手：「幽幽，我更希望你健康，所以……」

「所以你答應跟我離婚了是嗎？你怕我絕食，怕我傷害自己，可是顧景驍……」

我突然就止不住眼淚哭了出來：「可是我傷害了你，我媽說我對你很不好，李寅也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可你都記得呀，你一定很難過對不對？」

顧景驍傾身過來抱住我：「我現在很開心，幽幽，真的。」

……

我們正準備離開，何照突然跑了出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下車沖過去：「何照你干什麼？」

顧景驍緊跟著下來。

何照恨恨地瞪著我：「所以，你就是為了他要和我分手是嗎？」

「我不該跟你分手嗎？」我冷聲問他：「你都找到這來了，竟然沒問我一句為什麼來醫院，上來就質問我和你分手，何照，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

「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挽住顧景驍的胳膊：「還有，你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讓我老公出手了。」

何照到底怕顧景驍，又看了看我，什麼都沒敢說就走了。

我真的很不理解沒失憶時的我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為了這麼一個人那樣對顧景驍。

「老公，我把他趕走了，以后他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顧景驍點點頭：「好。」

……

16

我就想一直和顧景驍這麼過日子，我對他好，彌補他，漸漸的我一定也會愛上他的。

可是……

我恢復記憶了，毫無征兆的。

過往的種種歷歷在目。

顧景驍把十八歲的我困在懷里，面色猙獰又難過：「曲幽幽，你是我的，你不許愛上別人。」

他還說：「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曲幽幽，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那時候的他是那樣的狠，卻又那樣的狼狽。

我那個時候一心撲在何照的身上，我爸媽不讓我和他見面，顧景驍也看著我。

就這樣一直鬧了四年，我那個時候恨極了顧景驍，恨不得他去死。

記憶的洪流朝我撲過來，我有些無法呼吸。

顧景驍開門進來了，他見我呆呆地坐在床邊，立刻過來：「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側頭看他：「顧景驍，我恢復記憶了。」

顧景驍先是一怔，然后點了點頭：「那應該沒事了，我帶你去醫院。」

我握住他的手：「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

「說你不想我離開，不想和我離婚……」

顧景驍突然松開了我的手，視線看向了別處，聲音淡淡的：「我說過，我希望你健康幸福，因為我看過你絕食的樣子，所以你的健康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很知足了，曲幽幽，如果你還是想離婚，我會簽字，但是何照的為人，你應該……」

我撲上去重重吻住他的。

雖然現在不是時候，可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顧景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保護我不讓我被何照傷害，可我卻一次又一次傷害了你。

我自己都不想原諒我自己。

「顧景驍，我們不離婚，永遠都不離婚。」

顧景驍神色一松，笑了出來：「好。」

我繼續作亂，卻被按住了我的手。

「怎麼了？」

顧景驍清了清喉嚨：「先去醫院，我要確定你真的沒事了。」

「……」

就不能等等嗎？

「晚一點再去嘛。」

顧景驍：「不行，現在去。」

「……」

還是那句話，他就是塊木頭。

17

醫生說我這種選擇性失憶就是暫時性的，恢復這麼快很正常。

我也沒什麼大礙，就是不要熬夜，不要過度用腦……

我和顧景驍出了醫院，我想起一件事來。

「老公，我想見一下何照，有些事情，我得解決。」

顧景驍含笑點頭：「好，我陪你去。」

「嗯。」

我把何照的電話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約他去咖啡廳見面。

顧景驍在外面等我。

我跟何照說：「前段時間我出車禍了，失憶了，這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何照眼神一亮：「那你這是恢復記憶了？我就說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了，幽幽，既然你好了，那我們之前說好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車禍嗎？」我冷聲問他。

何照一頓：「為什麼？」

「因為顧景驍答應和我離婚了，但是我不想要他的錢，我想著這麼多年我自己也攢了不少錢，不用靠顧景驍，我也可以支持你的事業。」

我冷笑了一聲：「何照，你知道嗎？我是在去銀行給你取錢的路上出的車禍，因為你，我差點死了。」

何照卻問我：「那你攢了多少錢？」

看，這就是我喜歡過的男人。

真是好可笑。

我現在看到他就想吐。

我想，就算那場車禍之后我沒失憶，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念想了。

我為我愛過這樣一個人感到羞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