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去臥室里看看,要是他在臥室里,你就和他聊會天把他拖住。」
林殊比出「ok」的手勢。
「行,又欠我一頓飯。」
「客廳安全。」
「他在房間看劇本。」
過了五分鐘,我收到林殊的微信。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剛踏進客廳,姜慧琳就湊了過來,給我遞了一聽冰可樂。
「謝謝,我不喝。」
易胖體質不配在晚上喝可樂。
「你們去干嗎啦?
「我剛剛問林殊,他理都不理我,只顧著往房間走。」
林殊啊林殊,不愧是我的好哥們,美色面前還能先想著我,夠意思。
我著急回房間,但姜慧琳還在身邊,也就不好意思走得太快。
「我們去找導演換組了。」
距離房門口還有幾步路遠,姜慧琳突然提高音量,擋住了我回房間的路。
「什麼意思?你跟林殊一組了?」
「噓,輕點輕點。」
我有些驚慌地瞄了眼對面,那是遲冽他們的房間。
「是林殊不想和我一組是嗎?」
姜慧琳的眼眶紅了一圈。
我去,會不會傷到人家自尊了啊?
畢竟莫名其妙被申請換組,放誰身上都不開心。
我趕緊出聲解釋。
「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情況有點復雜。」
「你先讓我進去,我等會兒跟你說。」
姜慧琳癟著嘴,側開身子讓出了一條路。
只是還沒等我進去,對面的房門打開了,遲冽皺著眉走了出來。
他徑直走向我,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帶了薄汗的指節覆住我的手腕,一片滾燙。
他邊走,嘴里還在嘟囔著:「怎麼比以前還瘦。」
事發突然,攝像大哥都沒來得及跟上。
遲冽走得很快,我穿著高跟鞋的腳后跟開始發痛。
「你到底要去哪啊?我腳痛!」
遲冽沒說話,但是放慢了步伐,最后在一條巷子里停下。
這條小巷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松開了我,我低頭揉著發脹的手腕。
揉到第三下的時候,遲冽突然朝我俯身,替我關掉了別在腰間的麥克風。
我愣住,他的碎發垂下來,掃過我的鎖骨,像觸電一樣。
我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你就舍得把我往別的女人懷里推啊?就這麼想和林殊搭檔嗎?」
遲冽啞著嗓子發問,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眉眼,投下的陰影很長,籠罩住我。
我偏過頭去看墻上斑駁的紋路。
「和誰一組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干涉我?」
時隔七年,我又說出熟悉的話語。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復婚。」
遲冽將我肩膀扳過一寸,迫使我和他對視。
我推開他。
「遲冽你搞清楚,就算我們沒離婚,你和姜慧琳一組我也不會多說什麼,這是演員的基本素養。」
「其次,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四年,我不去找你,你也就真的不來找我。
現在回頭算什麼啊?
看到我然后一時興起嗎?
我打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傷口結痂后會刺癢,這陣癢是遲冽帶給我的。
「我不喜歡你了。」
14.
我們都沉默下來。
那句話其實是上頭的氣話。
真的不喜歡了嗎?
答案是不可能的。
我沒這麼灑脫。
「我回去了。」
我踩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遲冽追上來,在我面前半蹲下去。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像是怕我拒絕,他緊接著補了一句:「快到小屋了我就放你下來。」
我看了眼不太平坦的路,上面有很多小石子。
我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微微彎腰,雙手勾住他脖頸。
這雙高跟鞋還挺貴的,我只是不想穿壞才讓他背的。
我這樣說服自己。
夜里很安靜,偶爾有風吹過耳畔。
遲冽緩緩地走著,他的背好像比以前更寬了。
「還記得你剛學穿高跟鞋的時候嗎?」
「記得。」
第一雙高跟鞋就是你送我的。
「那天你試鏡回來,氣呼呼地跟我說你要學怎麼穿高跟鞋,你說和你試鏡同個角色的演員沒你好看,但是因為會穿高跟鞋,更符合角色,所以導演選了她。」
遲冽講得很慢,仔細聽還藏了幾分笑意。
「我走了好幾個商場,和導購員說要穿起來好看又舒服的高跟鞋。」
遲冽頓了一下。「不過你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收到鞋的時候你驚喜的樣子我現在都還記得——眼睛亮亮的,像寵物店里那只經常對我笑的比熊。
「之后每天吃完晚飯你就拉著我下樓陪你練,走得東倒西歪,走累了我就背著你回家。
「后來鞋跟斷了,你還哭了。」
那雙斷了跟的高跟鞋至今我還留著,是離婚時我為數不多帶走的東西。
「你現在穿高跟鞋走得也很好。」
「你背得也比以前更穩了。」
我趴著,下巴搭在他的右肩上,聲音悶悶的。
那時候我們剛結婚,誰都不認識我們,我們隨心所欲地在街上牽手、擁抱。
和平常任何一對情侶一樣。
時間過去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快忘記這種感覺了。
15.
那晚就像一顆投入湖中掀起片刻波瀾的石頭,沉底之后又了無聲息。
我們心照不宣地劃開一道界限。
除非吃飯,我和遲冽是碰不上面的。
如我所愿了,但偶爾看見他和姜慧琳一起出門,心里還是莫名酸脹。
大概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