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先走了哈，你們繼續，繼續。」

好像生怕我開口問，趕緊拉著林隨星就走。

臨走時，我聽到林隨星輕輕拽著師姐袖子小聲說：「姐姐，宋明初還非說是我在網上裝女生騙他感情，我都有你了，他怎麼比得上你。」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

等他們走遠了，我有些尷尬地去看宋明初，卻發現他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似乎不太開心。

我也走過去坐著，兩人就這麼干坐，誰都沒再說話。

11

太尷尬了，我努力地找話題，問道：「你和我師姐很熟的樣子？」

宋明初臉色緩和了一點，但是卻不看，似乎有點委屈，連平時上揚的嘴角都垂下去，「她是我高中同學。」

誒？雖然之前就知道他比我大，但是因為學院不同的緣故沒什麼年級概念，好像今天才反應過來，出于禮貌我應該喊他學長的。

于是我問：「那我是不是也要喊你學長啊？」

他猛地抬頭，有點不可置信地看我，「你把我當學長？」

對啊，他確實比我大一屆嘛。

但是這個表情，怎麼讓我有種莫名的心虛。

宋明初平復了一下心情，重新看向我，眉頭緊鎖，「還不清楚嗎？我不想當你學長。」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想當你男朋友。」

！！！

這麼突然，他怎麼比網上還直球。

但是其實說實話，被這麼帥的人告白，我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我怕被騙，怕被傷害，也怕被嫌棄。

宋明初還一直看著我，眼尾都是紅的。

用室友的話說，他的眼神看馬桶都深情，就用這樣的表情盯著我，讓我壓根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卻目光閃躲，不敢看他，宋明初等了半天，看我不回復，把頭轉向一邊，聲音有些啞：「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逃避。

「因為我好丑。」

我突然的開口好像把他嚇了一跳。

宋明初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看我慢慢把劉海撩上去，露出丑陋的疤。

我費勁地對他扯出一個苦笑，「你看，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見光死。」

我額頭上，有一道疤，像個扭曲的月亮，凹凸不平，丑陋不堪。

我從來沒想過，這道我自己都不想回憶的疤痕被毫無保留地暴露給別人的情景，竟是為了逃避現實。

我撩起劉海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

宋明初一直看我，眼底情緒波濤洶涌，似乎很是心疼。

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宋明初卻笑了，眼神溫柔得不像話，在他這樣拽得二五八萬的臉上露出這種溫柔表情著實有些反差。

他抬起手，慢慢觸到我的傷疤，我被他有些冰涼的手驚得一個哆嗦，他卻慢慢摩挲，笑著說：「我當是什麼，原來是把月亮戴在額頭上了。」

什麼？

我有些怔愣地望著他，心臟好像被狠狠捏了一下，心底的凍結的荒原在這四月天里慢慢復蘇了起來。

「以后叫你小月亮好不好？」

我聽到他帶著笑意問道，滿眼都是我。

12

宋明初還是堅持把我送到宿舍樓下，我們全程交流很少。

好奇怪，之前有人因為這個疤嘲笑我的時候，我反而還想反抗或者有生氣的情緒，宋明初這麼溫柔地擁抱我，我反而不知道怎麼回應。

到了之后，我還是低著頭，照常跟他告別。

在我轉身的時候，宋明初卻突然把我拉過來抱在懷里。

我嚇了一跳，卻沒有推開他。

他清晰得像清泉一樣的聲音帶著四月的暖風飄進我耳朵里：「抱歉，月光太好看了，忍不住想抱一抱。」

然后不等我反應就放開我，摸了摸我的頭，說：「小月亮，晚安。」

「晚，晚安。」

我心快要飛出來了，磕磕絆絆地趕緊回宿舍，幸虧室友還沒回，我飛速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肯出來。

宋明初那張完美到極致的臉一直在我腦子里浮現，還有那句小月亮的聲音，瘋了一樣在我心底扎根生長，勢必要把荒原填滿一樣。

我晃了晃腦袋，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清醒一點。

其實我今天突然自卑，是因為看到師姐和她男友后自己敏感到極致的內心。

師姐各方面都太優秀了，人品也是超好，林隨星我雖然不了解他，但是看起來就很好，兩個人是如此般配，天生一對，看著就養眼。

再看和宋明初站在一起不協調的我，我突然就覺得，或許美好的人應該要更美好才對。

所以他突然告白時，我才下意識地逃避，因為我覺得可能有更適合他的美好。

可是宋明初明確告訴我，我很美。

我也是值得被愛的。

想著想著，我就開始慢慢睡過去。

可能今天太累，情緒波動太大，我竟然夢到一些不想觸及的陳年舊事。

13

其實我本來是沒有疤的，初中那年因為意外被尖銳的玻璃傷到，說實話我都不記得那晚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連疼都感受不到，只是覺得到處都是血。

雖然好了之后留疤了，但那時候包括我爸媽在內都是慶幸的，因為差一點就傷到眼睛了。

我本來也沒覺得多大事，不就是留了個疤，但是沒想到開學之后，我的噩夢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