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黏人了,有點煩!」
08
我媽會打上門,我并不意外。
新房的地址我告訴過她。
不是因為母女情深,只是我了解她。
如果她不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她就會鬧去我公司。
如果公司也見不到我,她就會去找許牧舟。
而我最不愿意讓她糾纏的就是許牧舟。
曾經在我生病的那段時間,許牧舟跟我分析過我媽,分析她的行為動因以及背后的真實目的。
我媽在許牧舟面前是透明的。
她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許牧舟一眼就能看穿。
而許牧舟看穿后對我露出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我難受。
「牧舟要跟你離婚?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事惹他生氣了?
「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還觍著臉發朋友圈?你丟不丟人?
「我都說了,讓你趕緊生個孩子,都快三十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你怎麼那麼沒用?
「我怎麼那麼命苦,一走出去別人都說你有病不能生,你就不能給我爭點氣?
「我現在天天吃不飽、睡不好,連打牌都沒心情。
「我不管,你去好好跟牧舟談,你要是敢跟他離婚,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
這千篇一律的話術,我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它們早就不能再激起我的負面情緒。
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她:「您就不關心,我們為什麼要離婚?」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你連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還有臉說為什麼?江知渺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離婚,就不要再叫我媽!」
我從善如流:「好的,阿姨!」
我媽呆愣了幾秒鐘,接著尖叫:「江知渺!!!」
她一副被我刺激到心梗的樣子。
「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就非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長大,你就這麼報答我?你這是要逼死我!」
我看著面前這個歇斯底里、瘋狂咆哮的女人。
其實她沒有完整的三觀。
她并不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她現在三貞九烈,好像離婚就觸犯了天條。
可曾經也是她,在我的老板想要潛規則我的時候,她要價到五萬。
那是她給我找的暑期工。
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是我父親生前的高中同學。
她讓我過去跟別人財務學習。
我去了。
而那個我可以叫伯伯的男人,在一次醉酒后把我堵在了車里。
他說,只要我愿意,現在馬上去開房,他一個月給我五千。
我嚇壞了。
我顫抖著把這事告訴我媽。
她沉默了很久。
「五千也太少了,你跟他說五萬,他漲到五萬你就答應!」
那一刻我是麻木的。
我麻木地辭職,麻木地去學校。
可她不放過我。
她逼著我回那家公司,說不把事情交接清楚,她以后怎麼面對那個人。
那個想要潛規則我的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因為重度抑郁成了許牧舟的患者。
09
我從廚房拿了把菜刀,扔到我媽面前。
她縮了縮脖子,瞬間噤聲。
「你要干嗎?」
我說:「隨您,自殺或者砍了我,您高興就行,但婚我是離定了!」
死一般的寂靜。
我媽看我的眼神帶了幾分害怕。
「哦,動刀子太難看!」
我拽著她走到窗戶邊。
「要不我跟您一起跳下去?反正您也不想活了,我還您一條命?」
我媽是落荒而逃的。
到了門口,她惡狠狠地說:「要死你自己死,別拉上我!」
終于,世界清靜了。
我就著地板躺了下去。
腦子放空,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我是被許牧舟的電話吵醒的。
他問我:「你那一展柜的包包首飾怎麼辦?」
我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都是你送的,現在物歸原主!」
許牧舟冷聲說:「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那你就扔了吧!」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是想拉黑許牧舟的。
但一想到領離婚證的時候還需要聯系,就放棄了。
我想,以許牧舟的性格,他一旦在我這兒碰了壁,就不會再主動!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第四天,他又給我打來電話。
彼時我正在履約請薛讓吃飯。
薛讓是個看起來挺高冷的人,但實際相處卻發現,挺溫和的。
他的溫和同許牧舟的溫柔不同。
許牧舟的溫柔在表,他的內心是冷的。
而薛讓身上則是一種經過時間沉淀的厚重。
我向他表達感謝。
他詢問我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然后我們聊起了彼此的工作。
聽說我現在在稅務事務所,他有些驚訝。
我笑著說:「兩年前把注冊會計師考了下來,就換了地方!」
薛讓點點頭:「很厲害!」
他又說:「是老許眼拙!」
我垂下眼眸。
「估計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換了工作。」
在許牧舟眼里,我一直是很無用的。
就像我當初告訴他,我想考注會。
他的反應是:「不要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外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薛讓不是八卦的人,這個話頭很快就被揭過了。
我們又閑聊了幾句,結束了晚餐。
走出餐廳的時候,許牧舟打來了電話。
他問我:「家里的沐浴露在哪兒?」
我沉默著。
突然里面傳來了林鳶的聲音。
「算了,你怎麼還真給渺渺打電話,她誤會了怎麼辦!我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