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有動。
梁牧眼里的落寞又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老婆,你不是不想生孩子嗎?」
「湯雨雨生下來后,可以給我們養。」
他試圖牽住我的手:「老婆,我不應該沒問過你的意見,就決定復通。」
「我已經預約了后天的結扎手術。」
「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漠然甩開他的手:「你把女人當什麼?」
「怎麼?我替你管公司?別人替你傳宗接代?」
「你的算盤打得真漂亮。」
梁牧已經緊緊攥著我的手腕,不讓我走。
我無情地一根一根掰開:「還有,梁牧,你不是說梁氏是你的嗎?」
我垂下眼凝視著他:「明天的合作會對梁氏那麼重要,你不好好準備,喝酒喝進醫院?」
梁牧終于繃不住,低吼著:「梁氏!梁氏!離婚了,你的心里還是只有梁氏!」
「你是嫁給我,還是嫁給梁氏?」
我轉身離開:「你覺得呢?」
14
S 公司來華的第一場合作會很盛大。
他們獨自研發的工業機器人的適配性和穩定性都是業界頂尖的水平。
誰能拿下他們的代理權,就代表誰在這個領域有了先發的優勢。
梁氏也鉚足了勁頭要爭取下來。
我知道梁牧為什麼會這麼放心,畢竟我籌備了大半年。
梁氏最近的股價是動蕩,負面新聞也出現不少。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還是有信心的。
不過,梁氏最終失敗了——因為 S 公司背后最大的股東是我。
我早在四年前,S 公司第一輪融資的時候就加入了進去,并輪輪加投。
如今我離開了梁氏,合作當然是要給另一家我有投資的新公司。
合作會上,我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緩緩起身,以 S 公司國區合伙人的身份高調亮相。
唯有底下的梁牧死死盯著我。
致辭結束,我還沒來得及走出后臺,就被一股力扯進了窄小的雜物間。
梁牧「砰」的一拳砸在我臉旁的墻上,牙齒幾乎要咬碎:「什麼時候?」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搞這些的?」
我從容不迫地瞧著他,欣賞著他飽受背叛之苦的神情:「從你給我打第一筆錢,開始。」
和傳統的金絲雀不同,我的野心不是趴在「巨獸」身上寄生吸血,而是成為「巨獸」。
積累多年,我早就是京圈不露鋒芒的「新貴」之一。
梁牧的下頜緊繃,渾身籠罩在一片低沉的陰霾中:「所以,你一開始……就是為我的錢來的?」
「是啊。」
我勾了勾他的下巴,胡茬可真扎手,輕佻地應話道:「怎麼,玩玩而已,你還認真了?」
15
聽說回去后的梁牧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惱羞成怒后,開始折騰。
其實家大業大,就怕傻子折騰。
梁牧的商業策略冒進了許多,他火速代理了另一家工業機器人。
故意和我惡性競爭,將價格壓低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也要搶走我的單子。
我一度被擠壓得很厲害。
另一個合伙人云淡風輕地笑了,她和我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樓對面的梁氏:「林郁,聽說梁氏現在的負責人還是你前夫,怎麼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苦笑了下,確實是有點丟臉了。
我抬了抬酒杯,和她相碰:「Cheers~至少我們少了一個要擔心的潛在競爭對手。」
如我所料,梁牧激進的商業策略維持不了多久。
首先是合作的新公司爆了雷,要交付的時候,梁氏才發現這是一家空殼公司,連基礎的產線都沒有。
可是款已經打出去了,合同也簽完了。
一來二去,現金流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除此之外,梁氏的其他業務也大小問題不斷。
梁牧疲于應付。
而我風生水起。
再見到他,是三個月后,京圈內部的酒會上。
如今我已經可以以自己的名字「林郁」參加,而不是作為誰的妻子。
而梁牧,要來參加這種等級的聚會,也有些勉強了。
觥籌交錯間,以往和他相熟的人都避之不及。
他孤零零地立在一旁。
梁牧見到我之后,眼睛一亮,快步向我走來,開口時卻難得有了幾分窘迫:「好久不見了,林郁。」
他放緩了聲音,深情款款:「我回去想了很久,我真的愛你,我也知道我錯哪里了。」
「湯雨雨已經打胎了,我們之間不會有第三者,更不會有孩子。」
「你回來吧,你回來之后也不需要再管公司。」
「我們找職業經理人, 然后瀟瀟灑灑地一起去旅游, 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好望角看看嗎?我們下個月就出發。」
梁牧自以為是的深情告白,聽得我久違地胃酸逆流。
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原來湯雨雨打胎了, 怪不得前段時間婆婆入院了,一病不起。
梁牧見我沉默,以為我留有情意,聲音也迫切了些:「你還愛我的,不是嗎?」
……
大可不必。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
正思索著如何讓這個死渣男死心, 有多遠滾多遠時, 前幾天認識的年輕帥弟弟忽然出現在我的身后,宣示主權般攬住了我的腰, 鼻尖在我的頸側輕嗅著:「姐姐,不是答應陪我去北歐的嗎?」
「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大叔, 要帶你去好望角?」
年輕弟弟的聲音就是好聽, 磁性低啞, 一低落就惹人心顫。
我搭上他練得剛好的胸肌, 耐心地哄:「怎麼會?姐姐只有你一個。」
然后才歪頭, 瞧向猩紅了眼的梁牧:「你知道吧, 你有點上年紀了,發臭。」
16
梁牧到底是有些瘋魔了。
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辦法, 買通了 S 公司的工程師,盜取了關鍵資料,又大張旗鼓地找到我, 說和好,就不公開。
這次我是真的報警了,順便把梁氏積垢已久的往事一同舉報。
數罪并罰后, 梁牧進去了。
有時候演太好, 也挺心累的。
梁牧到底啥時候才能認清, 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壞女人?
若是真心對我好, 我一定真心以報。
若是自以為是地利用我、玩弄我,必然是極慘的下場。
梁氏被折騰了幾輪下來,形勢急轉直下。
梁牧坐牢后,婆婆一人難以扛起如此大的集團公司, 更何況它處處有爆雷的風險。
還有上億的國外官司在打。
她的選擇是出售,價格六個億。
又不知為何,找上了我。
秘書敲開我門時, 我正在看最近新銳科技公司的研報。
「林總, 梁家夫人說想跟您聊聊。」
我懶得掀起眼皮:「我就不聊了,你跟她說, 一億的話, 我可以考慮。」
秘書退了出去,半天后,又進來:「林總,她答應了。」
答應了?
這家人真的有點蠢。
我蹺起二郎腿, 滿口無所謂:「哦,可是我現在不想買了。」
「你隨便打發她走吧。」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關上,終于安靜下來。
我又翻過一頁報告,眼睛脹痛的片刻, 望向窗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今日天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