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與川》第7章

她脾氣很好,出手也大方,只是她對我的好和對別人的并無二致,這讓我有些嫉妒。

好在,我找到了解決辦法。

我發現,每次我在她面前受傷,她都會皺著眉給我遞來一枚粉色創可貼。

她被我騙了,覺得我是小可憐,會每天早晨給我帶一瓶牛奶,還會給我講題,我沒告訴她,其實那些題我都會。

臨近畢業,我說喜歡她,她不敢看我,紅了耳朵,說有對象了。

我說那介不介意多一個。

她被我逗笑了,同意在一起試試看,但是不能影響她的學習。

我以為和她在一起能延緩我失控的速度,可并沒有,失控加劇了,我無時無刻不想和她黏在一起。

只要她不在我的視線范圍內,我就覺得,她會不會出事了。

就像我媽出事那天一樣,我在外面很晚回去,人聲嘈雜,最后一眼只有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

但我什麼都不能說,甚至戰戰兢兢,害怕有一天會從她嘴里也聽見那個稱呼——「殺人犯的兒子」。

高中畢業,我和她考到了同一所大學。

我以為未來會漸漸明朗,然而一切被一場同學聚會打破了。

那個曾經在初中被我打過又在高中和我一個班的男生告訴了她一切。

他說,我爸是個殺人犯,弄死了我媽。

當天,聚會還沒結束,他就興奮地給我打來電話,讓我等著分手。

我能做什麼?

我只能把她摟在懷里,小心翼翼地試探,問她能不能不要再參加這種聚會了。

不要再碰見這種人……

不要知道我的過去。

第二天,她約我出來,提了分手。

我心里有沖動叫囂著,把她留下來,永遠留在我身邊。

可我只是點上一根煙,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

那個男生說得沒錯,林知魚不該碰見的不是這樣的告密者,而是我這樣的。

我是什麼樣?

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徹頭徹尾的瘋子。

再次聽見關于林知魚的消息,竟然是我的室友,他和她網戀了,天天「姐姐」長「姐姐」短,還騙了她的錢。

于是本來沉寂的心又再次躁動起來,鉆心蝕骨的全是想要林知魚。

我們再次聊到一起,這回我裝得更好了。

我把那些不可言說的欲望以更加直白的方式攤開在她面前。

我寧愿她覺得我又騷又浪、不守男德,也不想她怕我。

騙子被我打了,錢要了回來,還趁機抱了她。

那天再次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覺得死了也值。

(日記斷在這里,后面的幾頁被人為撕掉了。)

番外 2:秘密

我叫林知魚,一個有錢卻被騙的傻白甜富二代。

我和裴郁川的愛情家里人都很不看好。

這倒不是因為他的爸爸,而是因為我們的性格差異太大了。

我從沒見過什麼風浪,小時候唯一的不順心就是被逼著吃了討厭的西藍花。

可裴郁川活得太難了。

我想象不出那種難,如果是我換到他的境遇里,可能活不過三天。

但他挺過來了,而且看起來不算太扭曲。

裴郁川可能不知道,頭一次見他那會,他是怎麼被混混用小刀威脅,又是怎麼搶過刀子反向搶劫的,我看了個全程。

當時我心想,這可真他媽的酷,拍電影似的。

于是情不自禁走近了兩步,沒想到被他發現了。

他說他才是搶劫的,嚇唬我把錢掏出來,我正有此意。

裴郁川的袖口有些破了,一雙鞋也穿得發白。

我想,他應該很困難,但鑒于他長得實在好看,我愿意幫助他。

從那之后我就被他纏住了。

他對我好像……有點什麼奇怪的濾鏡,總覺得我天真善良、單純懵懂……

但實際上我上課偷吃零食,大課間裝肚子疼,隨堂測驗還作過弊。

以及……

我一眼就看出來裴郁川身上的傷是自己弄的。

但我不知道怎麼說,只能遞給他一枚創可貼。

那段時間,我媽以為創可貼被我吃了,不然怎麼損耗這麼大?

后來裴郁川跟我表白,我背著我媽跟他偷偷早戀。

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我,像是守護什麼易碎的珍寶。

我想說,不用這樣,可觸及他的雙眸,我說不出口,只能一次次溫順地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直到我知道他家里情況的那天,那是我第一次產生動搖。

緊接著裴郁川的獨占欲讓我害怕。

于是我逃了。

其實我心里也沒有很想分手,我知道他出身不好,性格也有缺陷,可我實在喜歡他。

但我們之間橫亙的現實問題太明顯了。

我理不清思緒,又恰好碰見了一個和他聲音很像的奶狗弟弟。

我把一些說不清的感情寄托在網戀上,結果喜提被騙。

幸好,命運補償給了我一個裴郁川。

在下著細雨、我找不到他的那一天,最真實的恐慌明明白白地提醒著我,我還是很喜歡他。

關于他失蹤那一晚到底是去做什麼了,我再沒問過,也永遠不會再提。

那是屬于我們共同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想開了。

人的一輩子還很漫長,我愿意等著他「長大」,等著他真正從那場噩夢里醒過來,真正地長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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