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無措,「柏綺,你出事以后我沒有去醫院看過你,是我的問題…」
「不怪你,我也沒什麼事,你就喜歡瞎操心。」
祝靖節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喘著粗氣:「找你一圈,怎麼來這了。」
他跟柏綺禮貌點頭,柏綺拍拍我:「你男朋友來啦,我先走了,以后再約。」
「不是…」她沒理我,跟家人走進了醫院大廳。
「溫柏綺,2021 年 4 月 15 日于江北綠燈酒吧被人惡意傷害,酒瓶碎片擊中面部,右眼球眉骨鼻骨碎裂,二級傷殘。」
他大剌剌坐在我身邊:「這個案子是我經手的第一個刑事案件,我永遠記得。」
我沉默,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你當時就坐在她旁邊,碎片飛過來的時候你很自責沒有擋住,但這不怪你。」
我撐著頭,苦澀道:「但她右眼永久失明了。」
「乖,不怪你。當時犯人第二次甩來碎片,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是你用后背擋住了,讓溫柏綺免于第二次攻擊。
「你撐著她出酒吧,報警,叫救護車,處理的很好。我記得你跟著救護車去給她掛號的時候自己后背還流著血。
「所以我當時就記得你,我覺得你真牛。
「你第二天去做筆錄的時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你拍著警局桌子,說死也要抓住那個畜生!挺嚇人的反正。」
他故作輕松,輕描淡寫地說。
我眼淚奪眶而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冰冷的手捂住我的眼睛,一遍又一遍撫摸我的后背。
16.
「我太害怕了,她一個人在血泊里,還問我只是眼皮流血了嗎,眼睛沒事吧。我說,我說眼睛沒事,別擔心。結果一到醫院,醫生跟我說眼球救不回來了。
」
我哭的抽搐,二十五年來,不怕天不怕地的我第一次覺得生命如燈芯,脆弱到風吹也會滅。
他像拍小寶寶一樣拍我:「當年我的同事們都說這個做筆錄的小姑娘英勇的很,沒有任何人怪你。」
這是一種奇怪的幸存者綜合征,在無差別攻擊中,我因為沒有為受害者做些什麼而感到愧疚。
哭夠了抬頭,我在他的懷里。
我推開他,匆匆跑進醫院衛生間洗臉。
他就等在門口,站的規矩。
「以后不能再哭了,你很猛的,哭了就不猛了。」
哥你把猛換成萌我心里都好受些。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快步甩開他。
他怕我情緒低落,一整個下午都粘在我身邊。
「我要睡覺了。」我作勢上床。
「那我就趴在床邊睡,也不是沒睡過。」他撒潑,死活趕不走。
「哪有喜歡趴在床邊睡的,你是小狗嗎?」
「不是小狗。」他一臉正色,「我是黑豬。」
服了他了。
我換了睡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他靠過來,我很自然的倚在他身上。
無聊的綜藝看得我迷迷糊糊,我惡向膽邊生隨口問道:「這麼怕我難過,是不是喜歡我?」
間隔了三秒,他說:「喜歡啊。」
17.
啊這。
啊這啊這啊這。
我此時純情少女附體,羞得耳根子發燙。
他也沒好到哪去,一個高大的人快縮成球。
活像個長在沙發里的仙人球。
誰也沒打破此時的尷尬。
門鈴在寂靜的氛圍里突然響起,我被嚇得一蹦三尺高。
「寧與清,你家地板燙腳嗎?」
「或許有點,哈哈。」我慌亂地跑去開門。
一開門,快遞小哥正在電梯里撐著電梯門:「是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父親女士嗎,快遞有點沉,您進來接一下。
」
我一只腳剛踏進電梯里,快遞小哥的帽子下露出一雙陰鷙的眼。
他迅速拿出一塊布捂住我的口鼻,我來不及叫嚷便失去力氣。
是乙醚,意識失控的最后一刻,我看著電梯門被關上。
屋子里的祝靖節應該還在努力扮演著一顆害羞的仙人球。
再次醒來,我明白自己的處境有點危險,因為我被反剪著雙手綁在凳子上。
我在一座高層的樓頂,唯一的生門被他壞人擋住,周圍沒有明顯的建筑,這里荒的可憐。
「醒了,你害我失去了一個中間人,你得賠我一個。」他拿著一個細長針管走近我,「打了這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他們是老太太的上家!
我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你家老太太是被警察抓的,不是我,你報復錯人了。」
「當然,我給你的那位警察先生的單位也寄了一只一樣的針,你倆總有一個要跟我成為一家人,他打了你就不用打,要不要看看他有多愛你?」
警察一定在尋我,我現在要做的是把我的位置傳遞出去。
我壓制住自己驚懼的情緒,穩了穩心神:「你別為難他,我來打。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手被綁的很疼。」
「別他媽跟我講條件!才綁了十多分鐘就疼了,騙誰呢!」
我腦子里飛速旋轉,從我家出發十分鐘車程能到達的廢物或者待規劃用地。
沒想到。
有點腦子但不多。
「我說了我打,但打之前我要給我男朋友打個電話確認。」我怕他信不過,添油加醋,「反正我現在都在你手上,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想了想,把手機抵在我耳邊。
電話被接起,對面沒有說話。
他似乎感覺的到是我,呼吸變得急促。
「別怕,放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