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
不知蘇櫻怎麼想的,最后并沒有進組。
但她簽約了沈修禮的經紀公司,我不再是公司唯一的藝人了,曾經我沾沾自喜過的東西,現在想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消息公開時,我剛隨 Kerry 踏上飛往國際的航班。
落地后我看著手機里的推送消息沉默了很久,摁滅手機沒有說話,裝作不知道任何消息。
經紀人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抱歉地朝她笑笑:「對不起啊,還沒讓你成為頂級的金牌經紀人就先被公司拋棄了。」
公司這樣做不僅分走了我的資源,也會分走許多經紀人的,但她卻說:「阿梨,難受就哭出來吧,我還在。」
我低下頭,一滴眼淚隨著動作落下砸在手上,四散開來,消失不見。
如同我心底對沈修禮最后那絲信任,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再抬頭,我做了一個決定。
「這次合同到期,我們就不續約了。」
……
進組后,時間安排很緊,沒時間讓我去傷感。
Kerry 的新電影是全球災難片,演員來自世界各地,互相適應磨合后開始封閉培訓半年。
電影殺青已經是一年以后了。
這一年里,公司如我所料一樣,所有資源都砸給了蘇櫻。
如同當初將我捧上影后寶座一樣,一年時間公司捧出了一個頂級才女愛豆。
還沒回國,我和蘇櫻即將撕公司一姐的通稿滿天飛。
仍舊是內娛熟悉的虐粉固粉那一套,但我是演員,不像蘇櫻那麼需要死忠粉,所以懂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踩我為蘇櫻做嫁衣。
但他們顯然打錯了算盤,誰說我一定要和蘇櫻爭個高低?
我一定是一姐,做不了沈修禮的,我做我自己的。
所以回國第一件事,我便去了經紀人租好的工作室看了看,又去工商局辦理各種公司注冊資料。
一個月后,合約到期,我拒絕了公司的續簽合同,瀟灑走人。
粉絲沒想到我會這樣做,反應過來后紛紛叫好,沒想到還為我漲了一波粉。
10
回國后,我一直沒聯系沈修禮。
或者說這一年我都沒主動聯系過沈修禮,他的行為明確了站位,我也厭了和他的糾纏。
沒想到,沈修禮卻主動來找我了。
他是來公寓找的我,跑了一整天的通告累得只想睡覺,所以我根本沒注意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我扔掉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走向房間,黑暗中卻傳來沈修禮的聲音。
他問:「聽說你不續約了?」
「嗯。」
「為什麼?」
我想起剛知道蘇櫻簽約時的心情,笑著說:「因為不想再被資本裹挾,我想自己做主。」
「行。」
說完后,我們同時沉默了下來。
沈修禮坐在沙發上,黑暗模糊了他的輪廓,不知怎的,我竟然覺得此時的他在忐忑不安。
……
過了許久,沈修禮再次開口,嗓音干啞。
「我要訂婚了。
「和蘇櫻。」
原來,他的心虛和緊張是真的。
上一次聽到他要訂婚的消息是還是八年前。
彼時,我正在讀高二,因著沈家人并不喜歡我,上了高中后我便選擇了住校。
學校一個月放一次假,沈修禮每次都會來接我。
沈修禮比我大五歲,是沈家的老來子。
那會兒他剛剛進入公司實習,長輩的期望,大哥暗地里的打壓讓他喘不過氣,只能把負面情緒發泄到工作上,廢寢忘食地工作,憋著一口氣要做出一番成績。
但即使再忙,他也不會忘記來接我。
只有一次他失約了。
那天我上車后才發現來接我的人是沈家的司機鐘叔。
臉上的笑意消散,我問:「小叔叔呢?」
鐘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輕蔑地說:「二少爺要訂婚了,今晚要陪他未來岳父岳母吃飯呢。」
一路上鐘叔沒再說話,但我臉色變得煞白。
我知道我和沈修禮沒有可能,且不說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我頂著沈家養女、沈修禮侄女的名頭我們就沒有一絲可能,哪怕我的戶口并沒有遷到沈家。
但讓我驚出一身冷汗的是,我自以為隱藏良好的,那些隱秘又羞恥的小心思原來大家都知道,在暗地里嘲笑。
那沈修禮是不是也知道?他會不會同樣覺得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會不會覺得我惡心?
我無法知道答案,回到沈家后便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
逃避雖然可恥,但不能否認有時候還挺有用的。
當天晚上沈修禮回來得很晚,但他還是來敲了我的房門。
一進門,他先伸出一只手放我額頭上試探溫度。
「張媽說你不舒服,沒吃晚飯。」
說著他另一只手從身后拿出兩個袋子給我看:「你最愛的周記云吞和冰淇淋蛋糕,快吃吧。」
外賣盒子揭開,云吞的香味彌漫開來,我迫不及待舀了一個進嘴里。
溫熱的食物順著食道溫暖了那顆冰凍一整晚的心。
我想,小叔叔訂婚又有什麼關系呢,他也不可能會愛我,做親人就很好了。
一碗云吞吃完,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我轉頭想要恭喜沈修禮即將訂婚,卻見他看著我的方向,雙目放空,似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