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像周崇恩這樣的家世,新鮮感最多維持兩年。
經年以后,我是他人生中不起眼的水花,他是在我青春時留下絢麗色彩的過客。
可他似乎不怎麼認為。
從我們第一次有親密關系開始,他就喜歡抱著我碎碎念。
「真想快點兒娶昭昭回家啊。」
「昭昭,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領證啊?」
「昭昭,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紗?要不我們拍個校園結婚照吧!」
他總是不遺余力地表達著對婚姻的向往。
他在我有限的課外時間,拉著我拍各種情侶照,校園、沙灘、草地、古堡……
我們兩人的合照堆了一間屋子。
朋友偶然看到,還笑稱日后結婚都不需要特意拍結婚照了。
那時,他親昵地從背后抱著我。
「這些算什麼,等到結婚,我要給昭昭訂最美的婚紗,拍最幸福的結婚照!」
他實現了諾言。
求婚的時候,他雇了全城最大的廣告牌,玫瑰花和橫幅鋪了半個商場,還在社交賬號、擲百萬,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向最愛的人求婚了。
我還記得商場大熒幕上播放的照片墻,當時還上了熱搜,所有人都為了我們的愛情感動落淚。
我看著滿屋子的照片回想起以前,忽然有些恍惚。
十二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走成了這樣?
7
翌日,我提著滿滿一大包垃圾出門時,看見了周崇恩。
他斜靠在車邊,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我,他臉上閃過一絲復雜,很快佯裝若無其事地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垃圾袋。
「管家是不是偷懶了?不是安排人隔幾天就過來打掃嗎?怎麼還這麼多垃圾?」
我沒說話,任由他接過,目送他將那兩大包垃圾扔進小區的垃圾桶,失神。
「怎麼了?」
我回神,搖頭:「沒什麼。」
「坐我的車吧,我上周剛提的車,你還沒坐過呢。」
周崇恩的車和我昨晚開來的車并排停靠。
火紅的顏色一如它的主人一樣張揚……
我沒有拒絕,坐上了副駕駛。
周崇恩松了一口氣,似乎以為昨天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我聽艾達說最近一個項目結束了,你可以休幾天假,我計劃好了,我們今天先去……」
「去公司吧。」
我打斷他的話。
他扭頭看我,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悅。
「你答應過我等忙完這一階段就出去玩兒的!」
我表情不耐,拄著車窗,冷冷地盯著他。
他也答應過我,會老老實實地在公司學習。
可他從來都不是個坐得住的人。
似有些心虛,他很快別開臉,心不甘情不愿地車子一拐,朝著公司去。
一時無話。
我向來不是多話的人,也曾經不吝和周崇恩分享日常。
可結婚七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吵架和沉默已經是我們的常態。
所以,這段婚姻早晚都要割舍的。
「昨晚的事兒,對不起。」
「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知道的,我就是想氣一下你。」
「我們都好幾天沒見面了,你總是早出晚歸,明明說好等你忙完了我們就去玩兒的……」
他話音中斷在我手中的東西上。
我搖晃著從座位的夾縫中摸出來的內褲,看著他。
饒是知道這可能只是那些女人的小伎倆,依舊心頭涌現出一股莫名的火氣。
不是疼,是累。
當愛意被磨得所剩無幾時,再遇上這樣的事兒,只有累和煩躁。
周崇恩連忙解釋。
「你別瞎想,車子之前送去保養了,我昨天才拿到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東西,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
「不知道就去查,就去解決問題,堂堂周氏董事長的車子都能被人隨便亂放東西,下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隨手將那東西扔過去,冷聲。
周崇恩沉默,眼神很復雜。
「昭昭,我該慶幸你擔心我的安危嗎?」
「還是應該悲哀,你好像根本不在意這是不是另一個女人留下來的?」
「所以,這是秦薇薇留下的嗎?」
我直白地盯著他。
他抿唇不語。
即便不是他和秦薇薇尋歡后留下的,也絕對是秦薇薇故意放在這兒的。
周崇恩只需要兩個電話就能查到。
8
「我會去和她說清楚,把這事兒解決。」
周崇恩將我送到公司之后,扔下一句話便走了。
我沒管他。
他曾數次抱著女人出現在我面前,但基本都是逢場作戲,故意想要引我在意。
就像小孩子幼稚地想要引起別人的占有欲一樣。
以前我偶爾配合吃醋,但同樣的招數多耍幾次就很煩了。
而且,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對秦薇薇和那些叫來陪他宴席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果然,他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電話。
我借著工作麻痹自己,等到中午吃飯時,看著手機上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不禁自嘲一笑。
心里最后一絲不堅定掐斷了。
「艾達,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艾達目光詫異,卻沒有多意外,很快去忙了。
下午兩點,周崇恩終于打來電話。
「昭昭,已經處理好了,她承認是她一時糊涂,昨天我的態度讓她誤會了,剛出校門沒多久的小女生,有點兒嫉妒心和好勝心,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