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回了我們家。
保安叔叔仍舊負責馴狗、遛狗。
王媽負責家里的飲食起居,和偷偷留狗飯給我們吃。
直到外公外婆發現我們快過學齡了,還沒去上學,到家里來主持公道,我們才去上了幼兒園和小學。
從回憶里抽身,我看到嘴里罵罵咧咧地往外走的王媽,上前拉住她。
「王媽?怎麼了?」
「是我哥出什麼事了嗎?」
王媽因為當年的事情,一直有點怕我,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
「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然后拍著胸口吐槽。
「你媽說狗才是她親兒子,說你哥還不如她養的狗。
「你哥發瘋拿刀捅狗,弄得滿屋子都是血。
「你爸氣得要拿刀捅你哥,讓他給狗償命!
「哪有這樣的神經病?
「別人家干活給錢,你們家干活給命啊!給再多錢我也不干了!」
聽到王媽的話,我腦瓜子「嗡」地一下。
她再說什麼,我全然聽不見了,只聽到我爸要拿刀捅我哥。
哥哥是世界上對我來說最最重要的人。
我不能讓哥哥死。
思及此,我沖進屋里。
果然看到我哥被我爸用皮帶捆住雙手,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
一旁的媽媽抱著爸爸的德牧哭得梨花帶雨。
「許年,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小孩!
「黑子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你竟然要殺它!它可是你哥哥啊!
「早知道會這樣,當年就不該生下你!
「嗚嗚,黑子,你怎麼樣了?」
聽到媽媽的話,我氣得渾身發抖。
小時候什麼都不懂,還真的以為被生下是需要感謝的。
后來才知道,媽媽當年懷的是雙胞胎,被家里人發現的時候,月份已經大了,引產會有生命危險,才不得不生下來。
爸爸說,是我們剝奪了媽媽當小孩的機會,所以我們也不準當小孩。
可是,引誘媽媽、讓媽媽未婚先孕的不是爸爸自己嗎?
為什麼說是我們的錯?
他們大人還真是狡猾啊。
「哥,你怎麼樣了?」
我撲到哥哥的身邊,顫抖著檢查他身上的血跡。
哥哥見了我,轉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和兩顆白白的牙。
「小愿怎麼回來了?」
「哥沒事,就是被老頭子打了兩拳。」
我哭得哽咽不止:「那你身上的血?
我哥嗤笑一聲:「是那個畜生的!
「那瘋婆子逼我叫那個畜生哥。
「真搞笑!」
黑子聽到我哥的話,氣得朝我哥齜牙。
「嗚嗚嗚……」
但它身上被我哥捅了好幾刀,流了很多血,想橫也橫不起來。
在我苦苦哀求下,爸爸才停下打哥哥的手,讓人把狗送去寵物醫院搶救。
哥哥卻被保安叔叔拉到地下室關了起來。
我看著陰暗逼仄的生活環境,心疼地看著我哥。
「哥,我走之后,爸媽就讓你住這兒?」
保安叔叔在一旁解釋道:「小姐,少爺被確診了有躁狂癥,先生說讓他一個人住地下室冷靜冷靜……」
那一刻,我無比后悔。
我不該離開哥哥,把他一個人丟給那對癲公癲婆的。
5
黑子被爸爸送去醫院搶救,花了幾萬塊。
撿回一條命,但腎臟被捅壞了,切除了一顆。
媽媽知道后,哭得泣不成聲。
「黑子啊,我可憐的黑子啊,少了顆腰子,他以后就不是大帥狗了,它一個狗要怎麼生活啊?
「逆子,都是你這個逆子,你好惡毒,連條狗都容不下!
「寶寶恨你!你賠黑子的腰子!」
爸爸心疼地把媽媽攬在懷里,轉頭望向哥哥的眼神里,滿是陰鷙。
「寶寶說得對,黑子的仇不能就這麼算了。」
「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哪怕你是我親生的兒子。」
「那你罰你……賠一個腎給黑子吧。」
「來人,少爺得了闌尾炎,送他去醫院做手術!」
「順便……」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隱藏在無框金絲眼鏡背后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摘掉他一顆腎。」
我聽到這話,肝膽俱裂,顧不得仇恨或是其他。
跪在爸爸面前瘋了似的磕頭,把額頭磕出了血。
「爸爸,求求您不要。
「不要摘掉哥哥的腎。
「哥哥他知道錯了,他下次不敢了。」
媽媽卻在爸爸懷里耀武揚威地看著我們,仿佛在得意地炫耀一般。
「你外公外婆寵著你,本寶寶奈何不了你,還奈何不了你哥?
「ṭüṭü你和你哥哥都是本寶寶生的,本寶寶要你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咬緊后槽牙看著他們:「你們不怕我告訴外公外婆嗎?」
我爸放開我媽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提起來。
「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把你和哥都宰了,埋到后山去!」
我被我的爸的眼神嚇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沒開玩笑,我知道他做得出來。
我不想死,也不想哥哥死,所以我沉默了。
哥哥似乎是覺察到了我的為何,大笑著嘲諷道:「有本事殺了小爺我啊!
「不就是一顆腰子,沒了就沒了!」
「妹妹你不用求他們!你哥我十二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嗚嗚嗚,好漢你只有十二歲啊,你不能死。
我終究沒能阻止爸爸把哥哥抓去醫院。
但我不想哥哥沒了一個腎,終于被我想到一個辦法。
爸爸媽媽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待我們,不就是因為,我們是他們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