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庭上市那一天,我正式辭去了CFO的職務,同時退掉了與傅遇庭的婚約。
有人暗嘲,說我親手助他麻雀變鳳凰,卻成了他迫不及待抖落的羽毛。
還有人說,李嫻她啊,就愛陪窮小子創業。
養了一個傅遇庭不夠,又養了個沈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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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文件夾走進28樓時第一次被秘書攔了下來。
新招進來的小姑娘滿目慌張,站起身叫我:“您找傅總嗎?他不在。”
我頓住腳步,點點頭表示理解:“是,公司剛剛上市,又剛搬遷,忙也正常。”
于是拎著文件袋靠在一旁,回復手機上的消息。
那小姑娘明顯不知道我和傅遇庭的關系,倒還與我講起八卦來。
“倒還真不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是一個女生把傅總叫走了,非纏著傅總陪她吃午飯呢。兩個人剛才在這里鬧了好大動靜!”
她說著湊過來:“誒姐妹,你知道那個女生嗎?個子不高,卷發,眼睛很大的,看起來跟傅總關系可不一般。”
我不動聲色回想了下,人事部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應該不至于讓這般工作能力的年輕畢業生直接坐到這個位置上。
那大概就是傅遇庭直接聘用的了,說不好是哪家的女兒或是侄女。
總之自從傅遇庭在外被人叫得上一聲傅總開始,這樣走后門的拜托就時有發生。
傅遇庭每次都皺眉抱著我抱怨,說跟酒局上那些老油條打交道累得要命,受制于人的感覺真不好受。
可直到閑庭的總市值突破九位數,酒會上人人都要將酒杯磕在他杯口下兩寸,我仍會在他的辦公室中隔三岔五看見一些被安排進來的年輕可愛的“關系戶”。
那也是我與他爆發最激烈的一次爭吵的原因。
現在我屢次回想,仍覺得當時的爭吵十分不必要。
除了讓我明白我們之間的確已經沒有感情可言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我了然一笑,伸手指向窗外。
在閑庭大樓正對面,是一整面曲型玻璃幕墻,由意大利某位國際著名的設計師親自設計,那是乘風的總部辦公樓。
坐落在整個暉城的中心地帶,是多少有錢人有錢都買不到的地界。
“那棟樓的主人姓程,你說的那個女生,是他的獨女。”
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十八歲那年的生日禮物是乘風20%的股份。
她比我和傅遇庭小五歲,正是研究生畢業的年紀。
學金融,國內頂尖大學碩士畢業。
小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看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難不成,你跟傅總是親戚?”
我莞爾,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阿嫻?”
我回過頭,傅遇庭正從電梯里出來。
那小姑娘調皮地吐了下舌頭,假裝乖巧地站直問好:“傅總。”
我走上前,將文件夾遞給他。
“這是上季度的財務報表,以及新閑庭的股份結構,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你再檢查一遍。”
“不用了,你都說沒問題,我就不看了。”
他笑中帶著一絲苦澀:
“阿嫻,你一定要走嗎?閑庭才做起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他看向我時的挽留如此情真意切,讓我都幾乎忘了,他已經為我的位置找好了最佳接替人選。
“是,董事會那邊的程序今天全部走完了。”我踩著高跟鞋站在一旁,默契地與他保持得體的距離,“還有一件事,關于我們的訂婚宴。
”
傅遇庭抬手看了看腕表:“你說了算,沒空的話就交給策劃師去做。”
眼前這個人,不只是閑庭的CEO,也是我的未婚夫。
他忙得連與我多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卻愿意特意陪程霜降下樓用餐。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已經通知他們取消了。”
這場訂婚一推再推已經兩年多,我從滿心歡喜等到厭煩疲倦,實在是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傅遇庭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儀式嗎?怎麼又不辦了?”
沒等我回答,他自顧自點點頭:“不過簡單點倒也好,最近正是關鍵時期,我也忙——”
“我的意思是,我們分開吧,不需要訂什麼婚了。”
高跟鞋踩久了小腿酸脹難忍,我后退一步打斷他,轉過身。
“知道你忙,后續事宜我會找你的律師商議,不打擾了。”
路過那個已經震驚到幾乎靈魂出竅的小姑娘,我回答了她上一個問題。
“不算親戚。如果一定要說的話,現在看來該是陌生人了。”
至于我為什麼對程霜降了解甚多。
因為她喜歡我的未婚夫,追了他快兩年了。
我按了下行電梯,門開時我與里面的人打了個照面,相互點頭,隨即錯身。
我走進電梯,看著程霜降越過我熟稔地踩著小高跟,一蹦一跳挽住傅遇庭的手臂,搖晃著撒嬌。
電梯門一寸寸關合,將傅遇庭錯愕而不甘的視線阻隔。
從始至終,他沒有挽留。
下至18層,我剛踏出一步,便被人堵了個正著。
來人身高腿長,低頭笑著問我:“阿嫻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舍得了麼?是不舍得閑庭,還是他呢?”
我將掉落的碎發挽回耳后,聽見一邊茶水間里傳來同事的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