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自己識人不清,回家休養后就再沒管過公司的事情。可是接下來的資料,讓我越看越心驚。
初期和我們一起創業的老員工,我離開時是什麼職務,現在還是什麼職務,不升職不說,老何反倒被降了職位。當時譚天承讓我回家休養時,他是第一個跳出來說讓我別走的。
我發現公司里多了好幾個陌生面孔,都是身居高位。一查才知道,都是唐家所謂的親戚,他們吃相難看,又一貫會捧高踩低,弄得老員工怨聲載道。
同時與資料一起發過來的,還有一份親子關系鑒定書。
沒過多久,我接到了陳姨打來的電話:
「譚總,你快回來,家里出事了。」
隱約能聽見電話那邊糖糖的哭聲和譚天承的怒罵聲。
到家的時候,譚天承就像瘋了一樣,被陳姨緊緊抱著,雙手雙腿還在不停揮舞。
唐糖站在不遠處抱著小兔玩偶,眼淚汪汪的,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
看見我來了,撲到我懷里放聲大哭。
譚天承也冷靜了不少,他倒在陳姨懷里大口大口喘著氣,頭發亂糟糟的,手臂上有幾條血痕,衣服又臟又破。
唐糖在我懷里哭得直打戰。
我問陳姨,發生了什麼。
她搖頭說不知道,她買菜回來發現樓下沒人,以為唐糖在樓上和譚天承玩就沒在意,結果進到廚房才發現,外面的窗戶上吊著一雙腿在拼命掙扎。
她嚇壞了,急忙跑到樓上露臺,就看見譚天承幾乎整個人都半吊在圍墻外掙扎。
好不容易才把譚天承拉了上來,結果一上來譚天承就不由分說地給了唐糖一個耳光,她只好拼命攔著。
「爸爸,喬阿姨打我。」唐糖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地說著,泛著紅暈的小臉上碩大的巴掌印尤為明顯。
「你胡說,是你把我推下去的。」譚天承嘶吼著。
他的話讓我心里一驚,下意識看向懷里的唐糖。注意到我的眼神,唐糖的小身子又往我懷里拱了拱:「我沒有,不是我……」
看著她無辜的樣子,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
恐怕是因為我最近對唐糖冷淡了不少,她才急迫地想要趕走「喬夢」。
不知道唐恬恬媽最近在她耳邊念叨了什麼,才能讓一個孩子下這樣的狠手。
不過想也能想得到,無非就是些挑撥離間的話,諸如喬夢要是生了弟弟妹妹爸爸就不愛她了,要不是喬夢她怎麼會沒有爸爸媽媽。
小孩分辨是非的能力弱,惡意就表現得更為明顯。
被氣壞了的譚天承,推開陳姨又要沖過來。
「好了,你先冷靜下。」我試圖安撫他。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她剛剛明明就是想殺了我,我好吃好喝地對她,她居然想害我!喬……」
眼看著失去理智的譚天承快要喊出我的名字,我開口打斷他:「喬夢,你別這樣,有什麼事你好好說。」
這邊譚天承還沒安撫好,唐糖又抱住了我的大腿:「爸爸,不是我,我沒有,我只是不小心滑倒撞到了喬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我被她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只好拼命朝陳姨使眼色,示意她先帶唐糖下樓。
譚天承還在不依不饒地扯著我。
「夠了,喬夢,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糖糖還是個孩子,你和她計較什麼?」
我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陷入癲狂的譚天承,平靜地開口:「你又沒什麼事,別和小孩子計較,她就是鬧著玩下手沒個輕重,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說了,不都是你縱容出來的嗎,從唐糖第一次污蔑我,你就站在了她那邊。
這一切,不過是自食惡果而已。
10
譚天承松開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接著用力捏住我的肩膀搖晃,狀若癲狂。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糖她就是在撒謊,她根本不是不小心滑倒,她就是想把我推下去!」
我覺得好笑,抬起臉看他:「譚天承你冷靜點,這不是你說的嗎,小孩子哪里會撒謊。你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要和小孩子計較,我待會讓唐糖和你道歉。」
我學著他平時對我的語氣。
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
等我說完,他梗著脖子沖我吼:「道歉有什麼用,她差點害死我!」
我接過他的話:「對啊,道歉有什麼用,可是她想要害死的不是我嗎?」
一瞬間譚天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他松開手弱弱地開口:「夢夢,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孩也會說謊的……她平時在我面前很乖的……」
我盯著他冷笑:「譚天承,我是第一次和你說過唐糖不喜歡我,還說謊污蔑我嗎?她把我推下樓梯的時候,你說的是什麼?夢夢,她還小,你別怪她。怎麼現在換成你,才幾天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呢,這種日子我過了一年!
「這些你知道嗎?
「你當然知道,你只是不相信我而已。
「你寧愿相信領養來的孩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老婆。
「譚天承,你好偏的心啊。
」
這一年以來的憤怒和委屈,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股腦地傾瀉而出。
最后,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平靜地遞出最后一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