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驚呼大叫，扳不動我胳膊，竟然毫不猶豫抄起手邊一瓶啤酒，狠狠掄在我頭上。

暈過去之前，腦海里響起個聲音：【結束了。】

4

醒來是在醫院。

我爸媽和紀瑤爸媽都在。

紀瑤她媽眼睛紅紅的，看我醒了后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幸好小琛沒事。」

她爸臉色難看，對我爸媽歉意道：「大哥大嫂，顧琛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打死那個不孝女。」

我媽心疼我，說出的話難免有些怨懟。

「這些年，顧琛對你們家紀瑤怎麼樣，你們應該也看在眼里了，那是掏心掏肺的好，連我跟她爸都比不上！我真的不明白，多大的仇恨，才會對他下這種死手！」

「說實話，如果她不是你們的女兒，我是絕對要報警追究的！」

我爸輕咳一聲，我媽才不忿住嘴。

紀瑤她爸羞得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大哥，嫂子說得對，都是紀瑤的錯！出事后，這死丫頭就跟著那個混混跑了，我跟她媽的電話她也不接。你們放心，等我找到她以后，一定馬上把她帶過來，讓她給小琛跪下認錯！」

「紀叔叔，不用了。以后我不會跟紀瑤再有任何瓜葛，她道不道歉都不重要。」

眾人看向我，一時都難以置信。

不怪他們不相信。

我跟紀瑤從小青梅竹馬，她像我的太陽一樣，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可以無條件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和錯誤。

在周圍人眼里，我跟任何人斷絕關系都不可能不理紀瑤。

我媽驚詫不已：「兒子，你說的是真的？」

其實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認識她二十年，愛了她十年，但是好像突然被人按下了刪除鍵，感情全都消失了。

我現在想起紀瑤，心底沒有任何波動，和一個陌生人毫無區別。

長輩們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以為我是不是腦子還沒清醒，嚇得我媽把醫生又叫過來給我細細檢查。

出院那天，紀瑤她爸真的把她帶來了。

5

她被她爸扯著，不情不愿地站在我面前。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沒良心、沒擔當的女兒！還不給顧琛道歉賠罪！」

紀瑤眼眶和鼻尖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若是從前，這副模樣一定會讓心疼不已，可現在我內心沒有任何感覺。

我靜靜看著她，無論如何，她的確是欠我一個道歉。

沒想到她卻梗著脖子，犟嘴道：「如果不是我攔著，那受傷的就是阿放了！」

她爸快被氣瘋了，狠狠呵斥她：「什麼阿放，別跟我提那個流氓！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我打斷你的腿！」

我默默搖頭。

紀瑤她，還是執迷不悟啊。

「紀叔叔，我說過，不用這樣的。」

隨后我轉頭對我媽說：「媽，我們走吧。」

我不再看紀瑤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她爸試圖喊住我，我沒回頭。

我聽到紀瑤在嘟囔抱怨：「你看吧，我就說沒必要嘛。顧琛他根本就不會怪我，從小到大，他因為哪件事怪過我？」

是，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怪過紀瑤，不管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身邊所有的人都覺得，就算哪天紀瑤用刀捅了我，我都會先擔心血會不會弄臟她的手。

只是我跟我媽還沒走遠，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回頭就看到紀瑤捂著臉哭。

「爸？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沒出息的女兒！我跟你說，你要是還不趕緊跟那個混混分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好，我沒出息，那你干脆就別認我這個女兒好了！」

紀瑤大哭著從我身邊跑走了。

當天她就搬去跟周放同居了。

她爸媽被氣得不輕，直呼家門不幸，她家里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不過，這一切都跟我沒關系了。

從前想著要在國內陪紀瑤，就擱置了我的留學計劃。

現在我要重新開始規劃了。

就在我全身心投入，興致勃勃地準備著留學的各種手續時，某天紀瑤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開口就要跟我借三十萬。

6

「顧琛，我爸把我所有的卡都停了，我現在身無分文，你必須幫我。」

哈，很理直氣壯啊。

三十萬，我當然可以拿得出來。

但是我為什麼要借給她呢？

我淡淡道：「你不是跟你男朋友住一起了嗎？讓他養你唄。」

紀瑤還沒聽出我語氣里的疏離，認真跟我解釋：「阿放在賭場被人騙了十萬，我打算幫他還清。然后我要把他這屋子重新裝修一下，真的太舊了，我住得實在是不舒服。」

被人騙了十萬？

狗屁。

不就是賭博賭輸了嗎？也就紀瑤這個戀愛腦，才會相信周放的鬼話。

我一口回絕了她：「不行，我沒辦法給你借錢。」

紀瑤無比吃驚：「你的卡也被停了？」

我覺得好笑。

我話都說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聽不出來我的意思。

也是，我曾經那麼珍視她，愛護她，她怎麼可能會覺得我有一天會不再愛她了呢？

在她心里，我顧琛，會永遠在她身后，扮演著一個卑微如塵的舔狗角色，隨傳隨到，予取予求。

「我是說，我并不是你的什麼人，這錢我不想給你借。

」

回應我的，是一陣沉默。

好半晌，紀瑤突然冷笑了一聲：「行啊顧琛，學會賭氣了是吧？好，很好，那就看看咱倆誰更硬氣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