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生你的氣。

「過去我幫了你，你也幫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

「你不用自責。」

他哀求，像是被遺棄的孩子：「收下，求你收下好不好？

「池楠楠，你收下啊。」

我拿起那些卡：「好，如果這樣你會覺得好受些。」

我只想快點結束這糾纏，就暫時保管著吧。

顧琰眼里燃起希望的光。

他打開背上的書包，從里面掏出幾個精致的小盒子一一打開。

都是戒指。

鉆石的、紅寶石的、綠寶石的……

一共有五枚。

「這是我自己攢錢買的。我每年都會買一枚。

「這個你也一并收著，好嗎？」

求婚時他承諾以后有錢給我買更好的戒指。

沒想到居然還記得。

我不理解：「你都覺得我卷錢跑了，為什麼還要買這些？」

他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買。

「我那時拼了命地讀書和打工，就是為了忘記你。

「可想起你，就像是呼吸一樣容易。」

他指著戒指，像是哭又像是在笑，「我曾經把它們掛在網上賣了。

「但幾天后，我驅車幾百公里，又花了雙倍的價錢把它們買回來。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沒救了。

「我下了國際航班就來找你，我一直找你茬。

「不過是想證明，你心里也還有我。

「收下它們，好嗎？

「收下我，好嗎？」

17

我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個藍色盒子。

打開，是祁沐的求婚戒指。

我看向祁沐。

他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走過來將戒指取下來，推進我的中指。

我舉著右手，朝顧琰淺淺一笑：「對不起啊，這個位置已經被人占了。

「你的戒指，我不能收。」

短短一瞬，顧琰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他嘴唇慘白，說出的話一直在抖：「所，所以，你準備答應他的求婚？」

「我已經答應。

「如果我能熬過這一劫，」我頓了頓，緩聲道，「我們會盡快舉辦婚禮。

「我會給你發請柬的。」

顧琰扶著床沿，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他一字一句地問：「池楠楠，你愛他嗎？」

我認認真真作答：「是的，我愛他。

「顧琰，我們之間的事，已成過去。別再執念了。」

顧琰眼底最后一抹光熄滅，只剩下一片灰燼。

他像是戰敗的將軍，狼狽地逃離病房。

祁沐將那堆戒指掃作一團，追上他：「這個帶走。」

他回來時，戒指還在。

顯然是顧琰跑得太快，他沒追上。

我試戴了那枚紅寶石戒指。

「太大了。」

這些年因為生病，胃被切了一半，我比大學時瘦了將近 20 斤。

指圍也變小了。

祁沐將鉆戒遞出：「戴這個，這個合適。」

我將鉆戒安回盒子里。

祁沐忐忑：「你剛才是故意氣他？」

「不！我真的會跟你結婚。如果你急的話，我們可以先去領證。

「婚前財產協議你記得擬一份。」我絮絮叨叨，「我爸媽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

「假如我真熬不過去，他們肯定會想趁機敲你一筆……」

祁沐生氣地打斷我：「池楠楠，閉嘴。

「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你跟我結婚，是為了讓顧琰死心嗎？」

我抬眸看他：「你媽昨天來看我了，你當時出去買東西了。」

鬧出了這樣的事，祁沐跟祁媽媽攤牌了自己的取向。

祁家是做男裝生意的，如果接班人祁沐被曝出取向問題。

肯定會被對手拿來做文章。

對品牌形象影響很大。

所以祁媽媽說，如果我愿意嫁給祁沐，她可以承擔我所有的醫藥費。

她還可以想辦法找人生下祁沐的孩子，就當是我生的。

有過合法的婚姻，有了自己的孩子。

祁沐之后再如何，都可以掩飾過去。

「祁沐，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這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我理智地分析，「咱們可以現在宣布婚訊，這樣給你樹立一個對癌癥女友不離不棄的形象。

「對提升你家公司品牌形象也大有好處。」

祁沐一瞬不瞬盯著我，聽著聽著就笑了。

「那我真要謝謝你，小命都要不保了，還這麼為我著想。

「那顧琰呢，你準備怎麼辦？」

18

我默了幾秒：「我已經讓他痛徹心扉過一次。

「萬一我這次活不下來，對他豈不是二次傷害？

「就這樣吧，我們的人生本就不在一條道，何必強行糾纏呢。」

祁沐生氣了。

「閉嘴，怎麼會活不下來？

「咱們有最好的醫生，錢也有的是。而且你發現得也很早，一定會沒事的。」

他眼睛紅了，「我還等著你跟我結婚，給我孩子當媽呢。」

氣氛凝重，我打趣他：「到時候讓你男友來當伴郎。

「蜜月旅行的時候咱們三一起，我就前排嗑 CP。

「你們再去國外辦一次，我給你們當證婚人。」

祁沐摸摸我的頭，很溫柔：「好，那你得快點好起來。」

顧琰像是個無業游民，每天等在住院部樓下。

給我送各種他熬的湯和粥水。

但我都拒絕了。

因為不想見他，我都不下樓走動。

這天去開水房接熱水時，聽到兩個護士在議論。

「那男的長得挺帥的，腦子卻有點不正常，每天坐在樓下把白酒當水喝。」

「今天又在那喝。」

「酒鬼伴隨家暴，再帥也不能要。

」

……

我下了樓，果然看到顧琰埋著頭在喝酒。

烈酒入喉，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上去像是在喝水。

他又瘦了些，沒有打理的劉海半遮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