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小沐的對象。
「兩人都談了五年,就是不結婚,真是急死個人。」
顧琰犀利的目光立馬看了過來。
祁媽媽還在絮絮叨叨,「楠楠是個作家,前段時間剛出版了一本小說,賣得還不錯呢。
「楠楠,若認真論起來你還得叫顧總一聲表叔,說起來你們也是校友,你們讀書的時候認識嗎?」
06
我微笑:「知道,顧總以前是學校的風云人物。」
顧琰似笑非笑看著我:「大學期間我也經常見到池小姐跟男友出雙入對。
「原來那時候就已經跟祁沐在一起了嗎?」
祁媽媽臉色微變。
因為祁沐跟她說過,我們是大四畢業后在一起的。
偌大的包廂里有很多祁家的親朋還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已經有人聽出話頭不對。
我用力剜了顧琰一眼。
而他嘴角卻勾著一抹戲弄獵物的笑。
祁媽媽是個愛體面的人,當即轉移話題,讓服務員把她自己帶的拐棗端上來。
有錢人就是這樣。
昂貴的東西稀松平常,反而對鄉間野味感興趣。
祁媽媽邀請顧琰也嘗嘗:「味道挺特別的,顧總日常都是山珍海味,想必沒吃過吧?」
他吃過的。
我們讀初三那年,他外婆重病。
他用光了媽媽留下的所有積蓄,外婆還是無力回天。
我默默陪了他很多天。
直到顧父來找他,要給他錢。
但他拒絕了。
為此我跟他發生了爭吵。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將送上門的錢推出去。
而他認為收下父親的錢,就是背叛死去的媽媽和外婆。
我們在大雨里各執一詞。
我怒吼:「你沒有窮過,根本不知道錢有多重要。
你知道那些錢能干什麼嗎?」
足夠他吃飽穿暖,足夠他安安心心讀高中。
但他堅持:「就算餓死,我也不會要他一分錢,這事關我的尊嚴。」
我們不歡而散。
其后幾天我們冷戰,有天上著體育課,他突然就低血糖暈過去了。
我摸遍口袋,只找到幾根路上摘的,兜在口袋忘了吃的拐棗。
我那時也很窮。
只能從牙縫里省點飯給他。
十幾歲的孩子總是很饞很餓,一有時間我們就上山采覆盆子、挖葛根、摘刺梨、山櫻桃,甚至會偷挖別人的紅薯和花生來改善生活。
不久后中考,我跟他都考上了縣里最好的一中。
顧琰考了全縣第三,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和生活補貼。
我卻沒有。
爸媽不讓我去讀。
他們要我在家把弟弟帶到讀小學,然后找一個合適的男人嫁了。
收一筆彩禮補貼家用。
那天烈日炎炎,我從村頭借到村尾。
沒人愿意施以援手。
我坐在河邊哭。
沿河翻滾而下的破敗塑料袋,就像是我隨波逐流的命運。
我以為人生陷入絕境。
直到顧琰滿頭大汗找到我。
07
黯淡月色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我有錢,我供你讀書。
「全給你!
「三年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還有你讀大學的錢,都夠的。」
那時我號啕大哭。
如今想來,依然心澀不已。
我終究還是弄丟了那個,會為了我放棄自尊找生父拿錢的男孩。
此刻,顧琰哂笑一聲:「十幾年前我吃過。
「花了我一萬多。」
祁媽媽震驚:「那麼貴,你從哪買的?」
顧琰捻起一根拐棗,朝我看來:「從一個騙子手里。
「我不止被她騙了錢,還被騙了……」
滿座賓客。
個個都是人精。
此時已經有人的目光在我和顧琰身上轉來轉去。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這幾年祁沐和祁媽媽待我不薄。
不能讓他們在這樣的場合難堪。
我給顧琰發消息:【我們談談。】
他瞟了手機一眼后,止住話頭,微笑:「過去的事,想必有人也不想再提。」
我借口給祁沐打電話離開包廂。
很快,顧琰將我堵在消防通道。
他譏諷我:「挺會選的。你能得到網站力捧又出版,都是靠祁家的人脈吧?
「祁家家底深厚,你還真有手段,居然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我如實作答:「祁沐堅持,所以他們讓步了。」
他冷笑一聲:「你跟他談了五年?
「所以當初你是無縫銜接還是腳踏兩條船?」他目光咄咄,「你已經找好下家,還不忘找我爸要一筆分手費?」
我朝他緩緩彎腰:「錢我會全部還你。
「過去我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
「請你不要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提起過去。
「不要落了祁家的面子。」
顧琰眼尾發紅,拔高音調:「拿祁家的錢還嗎?
「你玩弄我的感情,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揭過?」
不如告訴他當年的真相吧。
ťúŧù反正如今他也已經繼承家業。
我抿了抿嘴唇,艱難道:「顧琰,那時候我病了,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涼笑打斷:「要開始編故事了嗎?
「看我現在有錢了,你又想得到我的原諒,重新跟我在一起嗎?
「我已經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了!
「池楠楠,你別癡心妄想,你不配!
「我巴不得你趕緊去死。」
解釋的話堵在喉頭,我擠出笑容:「那恭喜你。
「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明明我說的都是吉利話,但顧琰的臉色卻更加難看。
他將手里的白酒遞給我。
「不是想讓我原諒,想讓我維護你在祁沐面前的形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