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一攤血呢，嚇死人啦。」

她用手臂比畫著。

我咽了咽唾沫。

「為什麼要害李雪，你到底是誰？」

昨天下午李雪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中午她還要去買辣妹泳裝，她肚子大不大，我難道不清楚嗎？

就在這時，導員匆匆趕來，經過救護車時，不小心撞了金夢一把。

她猛地撲到我身上。

下一秒，尖銳的女聲爆發凄厲慘叫，伴隨著的，是我胸前玉墜發出的輕巧「咔嗒」聲。

我死死捂住耳朵，爆鳴聲幾乎要刺穿耳膜。

一時間，渾身冷汗直冒。

而面前金夢的臉，驟然變成了山洞里仙夢娘娘神像的臉，青灰色的皮膚，猙獰著的表情，嘴角卻勾著一抹悲天憫人的笑。

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變成了純黑色的眼珠，正直勾勾地和我對視。

太嚇人了。

「啊！」

我沒忍住，尖叫出聲。

14

李雪沒死。

一天之內學校出了這麼多大事，趕忙發了聲明辟謠。

李雪雖然割腕了，但好在她割腕前似乎一直在和什麼人打著視頻電話，對方見勢不妙，及時撥打了 120。

救護車從醫院到學校，只用了不到五分鐘。

即便如此，她也因為失血過多，依舊昏迷躺在急救室里。

我整個人天旋地轉。

李雪為什麼會自殺，又為什麼會一夜之間肚子鼓得那麼高，金夢和仙夢娘娘到底是什麼關系，她曾說一共許了三個愿望，那最后的姻緣到底是什麼？

我沒有答案。

可我忽然想到，李雪原本答應了我，要幫我問問她的外婆，關于鬼夢仙的事。

今晚和她視頻的那個人，會知道什麼嗎？

15

還沒等我找到和李雪視頻的人，他就先找上了我。

「打擾你，我是李雪的男朋友，我叫周岸。

「昨晚和李雪視頻的人是我，她給我講了你和金夢的事，她……」對方似乎想到了什麼羞于啟齒的情景，他頓了一下，緊接著又繼續道，「她昨晚一共給我打了兩通視頻電話。」

周岸說打第一通視頻電話時，李雪還表現得很正常，兩人剛剛確認關系，都還很矜持。

可第二通電話時，他覺得李雪變得很怪。

「怎麼怪了？」

「就，就很輕浮。」周岸斟酌著用詞，「她一上來就問我愿不愿意和她結婚，我以為她是開玩笑，就順著她說愿意。可她又問，問……」

他臉白了又白，道：

「她問我能不能給她個孩子。

「可我們才剛確認關系，還遠遠沒到那步呢啊，她催我的樣子，你是沒見著，特別嚇人，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厲鬼一樣，不會說別的，只會重復一句話。

「給我個孩子，給我個孩子，給我個孩子。

「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哄她說能，可沒想到……」

周岸痛苦地捂住臉：

「我真不知道后面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她為什麼會自殺啊，我明明全都答應她了。

「最詭異的是，昨晚我報警之后，莫名其妙就昏睡過去了，夢里面，我真的和一個女人……」

鬼使神差地，我想到金夢和仙夢娘娘重疊的那張臉。

最后的那個愿望，第三個預知夢里的男人，金夢祈求的姻緣。

不會就是周岸吧？

沒等我發出疑問，身后傳來「噠噠噠」的聲音。

一個滿頭銀絲的婆婆站在我們背后，剛發出的聲音，就來自她手里的拐杖。

「我是李雪的外婆。」

她看起來年紀很大了，但眼神凌厲，動作靈活。

她拍了一把周岸的背。

「傻小子，被配了陰婚還不曉得，昨晚你夢見的那個女人，是鬼夢仙的貢品，那人七魂三魄已經沒了大半，基本算是個人皮空殼了。」

周岸嚇傻了，膝蓋一軟，咣地跪坐在了地上。

老太太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嘴里嘟嘟囔囔：「膽子這麼小還和我外孫女談戀愛，臭丫頭眼光肯定沒隨我，太差勁了！」

說完，她轉頭又看向我。

「喲，活的倒霉鬼。

「能長這麼大不容易，你家里人疼你吧？」

話音剛落，她一把從我衣領里拽出奶奶剛給我的玉墜子。

玉墜表面出現一道道細細的裂縫，仿佛下一秒就會變成碎片。

「難得鬼夢仙看走了眼，居然挑了個被庇護的倒霉鬼借命，這下好了，命借不到一點，自己還得搭進去。」

周岸跪著向前兩步，一把抱住婆婆的大腿，哇地哭出聲來。

「外婆，救救你外孫女婿吧！求您了！」

婆婆不耐煩地甩開他，而后目光慢悠悠地掃過我的頭頂。

「果然人活久了什麼都能見著，倒霉鬼居然都學會積德了。

「天降橫財分文未取，心性還算純善，就是人蠢了點。」

我怔怔看著婆婆，不明所以。

她一語道破天機：「鬼夢仙的鬼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你們寢室至陰，除了自愿當貢品的那個貪心鬼，就是你這個霉運沖天的倒霉蛋，還有那個眼光差爆了的臭丫頭。不對，你們寢室應該還有個姑娘吧，她人呢？」

我頭皮都繃了起來，渾身發麻。

「周然她上學期確診抑郁癥，一個月前聽說自殺了，沒救回來。」

婆婆將拐杖往地上猛地一敲。

「怪不得！

「死人為祭，鬼夢來襲。

「三個愿望環環相扣，求財得橫財，求平安得陰歲，求姻緣配冥婚，這麼多年了，鬼夢仙勾人獻祭還用這些下三濫手段，我要是沒猜錯，她應是想借臭丫頭的肚子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