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條帖子上寫著:【78 路公交車爆炸,車上 37 人當場身亡!】
腦袋轟地炸開,我僵硬轉頭,看向小夢。
我在她漆黑的瞳孔里,也看到了一張和她如出一轍的,布滿驚恐的臉。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表情僵硬又扭曲。
下一秒,她瞳孔驟然放大,耳邊傳來車胎摩擦過地面的刺耳聲響,我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卻……
「砰——」
8
「倩倩!你還好嗎?」
李雪聲音顫抖,正拖著我的腿往車外拽。
周遭空氣炙熱滾燙,像是烈火烹油般,在將我的整個身體里翻來覆去地油煎火炸。
小夢早嚇傻了,癱坐在不遠處的綠化帶動彈不得。
我聽到有液體一滴滴砸向地面的聲音。
李雪拼盡全力,使出吃奶的勁兒將我從車里薅了出來。
我倆跑得跌跌撞撞,頭頂雷聲不斷,「轟」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在不遠處直愣愣劈了下來,瞬間,暴雨傾盆而下,幾乎吞噬所有聲響。
但,不包括身后的爆炸聲。
渾身血液凍結,我終于清晰地意識到,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死在剛剛的車禍里。
我一把將癱軟在綠化帶的小夢拽起來。
「那個仙夢娘娘,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夢語無倫次:「我,我也不知道……」
「去貴州的攻略是你做的,探險的山洞是你找的,仙夢娘娘也是你非要求的,現在錢都到你卡上了,我卻差點死在車禍里,你居然還說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咽了咽喉嚨,后怕翻涌,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小夢也生氣了,道:「許倩,我拿你當好朋友好閨蜜,就連中獎的錢都想著分你一半,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說完,她不管不顧,居然扭頭就打車走了。
不遠處響起警車的鳴笛聲,我愣愣站在原地,只覺得徹骨冰涼。
「什麼仙夢娘娘?」
李雪扶著一旁的垃圾桶,緩緩站起來。
生死攸關,我什麼也不想瞞了,三言兩語就把之前和小夢去山洞探險遇到仙夢娘娘的事情說了。
李雪冷笑:「我說金夢前一段時間怎麼總找我打聽,原來是因為這個。」
「你說什麼?」
「我外婆家就在貴州,那個山洞的事還是金夢從我這聽說的,不過我們當地人根本不管她叫什麼仙夢娘娘。」
我死死屏住呼吸,滂沱大雨仿佛砸在我心口。
「那是鬼夢仙。顧名思義,她會賜鬼夢給向她供奉的人類……」
供奉?
看出我眼底的疑惑,李雪說:
「血肉供奉。」
「鬼夢仙要的,從來都是命。」
9
還沒等我震驚完,李雪語氣認真地問:
「你們去拜鬼夢仙的時候,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我忽然想起奶奶給我求的玉墜子。
那天剛一進山洞,我還沒來得及正眼瞧那個所謂的仙夢娘娘,玉墜繩子就莫名其妙斷了。
我從小到大一向多災多難,小時候隔壁鄰居裝修,沒幾天我就渾身長滿了紫紅色斑塊,后來夏天吹了兩下風扇,又得了面部神經炎,去游個泳回來得了紅眼病,小升初考試當天,發現自己長了蛇纏腰。
隨著我一天天長大,身體卻越來越差。
奶奶心疼我,什麼方子都試過了,最后實在沒轍,就去幫我求了這個開了光的玉墜子。
說來也巧,戴上那玉墜子之后,我忽然就順遂起來。
不說大富大貴,但也平安健康地長大。
時隔多年,原以為那些痛苦記憶早已被我忘卻。
此刻李雪一問,仿佛打開了時空隧道的大門,細枝末節緩緩浮上心頭。
「我一直戴著的玉墜子摔碎了,是我奶奶替我求的。」
李雪點點頭。
「那就對了,我剛聽你的意思,應該是只有金夢求了鬼夢仙,你沒有許愿。一般來說許愿人都是用自己的壽命來換取愿望,既然你沒許愿,那應該……」
「那 78 路死去的人呢?還有剛剛的車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急切地尋求一個答案。
我還不想死啊。
爸媽喜歡弟弟,是奶奶一手把我拉扯大的。
第一次渾身長滿紫紅色斑塊時,所有人都說我沒救了,勸奶奶把我扔了,可奶奶不答應,她那麼瘦小的身體,愣是用繩子把我綁在背上走了幾十里地帶我尋醫問藥。
后來好不容易確診了,又是少見的過敏性紫癜,大夫說光是吃藥就得至少一年。
這回就連爸媽都勸奶奶,說別治了,他們沒錢。
于是那一年,奶奶每天早上五點就爬起來熬藥,熬完藥就去外面掃大街,雷打不動。
我嫌苦不愿意喝,奶奶還給我買了包玉米糖,每次掰一角,塞進我嘴里。
甜絲絲的。
等我終于病好了,奶奶把攢了一年的藥渣用報紙包起來,走遍縣城的每一條小巷,嘴里還念叨著「藥倒藥倒,倩倩病好」。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學。
我還沒有賺錢養家,讓奶奶享上我的福氣。
所以我不想死。
也不能死。
可惜李雪沒能給我答案。
她家從她父母那一輩就從大山里走出來了,她對鬼夢仙也一知半解。
不過她答應我,等回了學校,就立刻給她外婆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心下稍安。
手機再次震動,我接起電話,導員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聲音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