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手機照亮，我徹底看不見了，倚在墻角憤怒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窗口突然有一道光照了進來。

辦公室一共有三個窗口，那道光從樓下照來，每個窗口都搖晃幾下，似乎在找人。

我跌跌撞撞撲了過去。

路燈下那個英俊挺拔的身影。

是沈星承。

12

「說不上來，就感覺回復這些話的人不是你。」

「雖然你現實里有點內向，但我早就發現了，你說話都是直來直去的，在網上也很直接......今晚回復的話就像養魚一樣邏輯不通，怎麼都不太對勁。」

「我怕你手機被偷了，還是來樓下找找你。」

「我只相信面對面說的話。你拒絕我要當面說，我向你表白，也一定會當面告訴你。」

少年站在門外向我伸手。

手機冷白色的光灑落在他身上，身姿清越端正如雪中勁松，眼眸清澈明亮。

那一刻，我好像聽見了心動的聲音。

他，能分清我和 AI 是嗎？

「沈星承，你給我講講從前的事吧。你說咱們大一就認識，可前兩年我都沒怎麼關注你。」

沈星承牽著我，步履不急不緩。

「你都忘了吧，當時你幫我撿了一顆籃球，隨手一投就投中籃筐，大家都幫你叫好，你紅著臉逃跑的樣子特別可愛。」

「后來發現你也是新生，偷偷打聽你名字，加聯系方式，結果被顧惜愷搶先表白了。」

「于是只好和你做朋友，和你搶同一門課，和你在食堂偶遇，幫你們宿舍補習期末......后面的事你知道了。」

熄滅燈光的那一刻，我看見沈星承溫柔地笑了。

那一晚。

他推薦的豆花。

確實很好吃。

是甜的。

13

晚上回寢室，我自然不會放過李茜。

可她耍賴不認賬。

「什麼呀聽雨？我不懂你說什麼，我做完實驗就走了。怎麼鎖住你？」

「都沒有攝像頭拍到的事，誰會信啊。」

李茜無辜地嘟起嘴巴。

下一秒，我左右開弓甩了她兩巴掌。

嚇得她愣住了。

嗯。

我不爽就打了。

AI 教我不爽就懟，我向它學習。

我認為人活著，不要有太多顧慮，心里不爽就要發泄出來。

半晌之后，李茜用兩手捂著臉，淚水從眼眶里滾了出來。

「聽雨我不知道哪句話惹了你，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人呀。」

「我只是問問你這麼晚和誰出去了，聽顧惜愷說你有很嚴重的婦科病，我怕你不愛惜身體......」

聽見李茜胡說八道，我轉頭一看，果然去洗澡的室友們已經回來了。

吃瓜似的站在門口看著我倆。

換做從前，我可能會急得哭出來。

可現在，心中異常鎮定。

「造黃謠是吧？我還聽顧惜愷說你長菜花了，大家都小心點！」

「還有你說我打你？連個攝像頭都沒有，你自己摔的臉，怎麼賴我身上呢？」

李茜顫抖著吸氣，正要辯解，班長推開眾人走了屋里。

「都看什麼啊，黎聽雨就算抽了李茜又怎麼樣？網上的消息你們不看嗎，換做是我，抽她都是輕的。」

「就那些截圖證據，誰發騷一目了然吧。」

李茜倏然愣住，整張臉憋得通紅。

「黎聽雨我覺得你變化挺大的，幸虧你說出來了，否則大家都不知道你受這麼多委屈。」

「有事就該大大方方說出來，別都藏在心里，自己憋著難受。」

我垂眸淡笑，點了點頭。

「嗯，我再也不會了。

」

14

那一晚表弟收到我的投訴，通宵把程序更新到了 6.0。

取消了高情商模塊，恢復到 4.0 代碼，并且為機器人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王智慧。

【諧音叫我智慧，多吉利啊。】

【并且這次新增了聊天輔助功能，當你和朋友聊天時，王智慧會根據歷史數據，為你推送最合適的內容。】

我有點奇怪：

【它推送的和我原本要發的不一樣嗎？】

表弟讓我自行體驗。

第二天一早，我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15

【雨：沈星承，你們班畫期末重點了嗎？】

王智慧攔截了我的內容。

【主人你好，分析歷史數據，判斷你和沈星承正處于友達以上，還沒交往的狀態。】

【以下是推薦發送內容。】

【A：早上好，你會不會鑒寶？鑒定一下我是誰的寶寶。】

【B：釣魚你就好好釣，早上等我主動發消息什麼意思？你要餓死我鴨？】

【C：看了十幾年反詐宣傳，還是沒頂住你那句：早上好，寶寶。】

我看完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

可程序好像有 bug，我必須選一條發送，否則一分鐘之后它幫我隨！機！選！

手忙腳亂關機斷網摳手機卡。

戰戰兢兢折騰了十分鐘，開機一看。

王智慧自動發送了 C。

救命啊！

表弟你別睡了！！

一臉尷尬地走進教室，恰好撞見沈星承迎面走來。

光暈映在他紅透了的耳朵上，英俊的眉眼透著一股害羞。

連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氣，也沾染上一絲粉紅胡椒和快樂鼠尾草的味道。

桌上多了一個小蛋糕，和一句很輕很輕的。

「早上好，寶寶。」

！！！

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我忍不住趴在桌上偷笑。

在戀愛里我從來不是主動的一方。

沈星承卻讓我有種繼續放肆的沖動。

想看他臉紅，害羞，被我胡說八道撩到手足無措。

緩了五分鐘重新抬起頭，一瞬間撞上了顧惜愷幽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