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最終疏通了道路,我們各自上車。
一陣狂風大作,我的頭發吹得凌亂。
傅新下意識地動作幫我擋風。
我不知道的是。
那時恰巧看向我這個方向的我爹,手里的煙嚇得抖掉了所有煙灰。
12
自從那天高架堵車,我爸就變得很不正常。
他最近甚至沒有心思跟傅叔吵架,不知道在悶聲搗鼓什麼。
世界少見地和平了。
但我明顯地感覺,最近我出行,遇到我爹的概率增大了許多。
我在海底撈吃飯,我爸坐隔壁桌,齜個大牙看別人跳科目三。
我在奶茶店點單,碰見我爸,他手里捧著一杯熱乎的好喝到炸的芋泥啵啵茶。
……
最離譜的是,周末我陪女性朋友逛街,在一家標新立異的潮牌店。
熟悉的我爹再次登場。
我狐疑:「爸,你現在也開始穿潮牌了?」
我爸:「嗯呢,潮牌,新中式嘛,爸懂。」
他懂什麼啊!他手里拿的是一件女式裙裝啊!
我爸還說:「你逛你的,爸逛爸的,咱們互不干涉,爸也有穿衣自由。」
我腦中警鈴大作。
不對勁,很不對勁。
我爸放下裙子,斟酌著開口道:「年年,你那新男友,最近怎麼不見你去找他?」
他圖窮匕見了!
我顫巍巍地開口:「他……最近在出差。」
我沒有騙人,傅新確實是出差去了。
如果不是傅新剛好去外地出差,我倆這段時間見不著面。
肯定會被我爸當場逮捕。
我爸突然說:「那這周五,把你男朋友帶回家給爸瞧瞧吧。」
「爸,我也才剛談,你就要見人家,不太好吧。」
「怕啥?爸絕對不給你丟人。」
我大驚失色。
當晚我連夜給傅新發消息:【傅同志,最近組織很危險,半年內你不要回城。
】
傅新回復:【主公,半年不回城,我就死外面了。】
我:【你別死,我求你。】
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中……」
許久,傅新說:【其實周五你可以帶我去見你爸爸。
【沒關系的。】
13
周五帶著傅新見我爸?
那周五就是我的死期。
這一周我就像數著自己最后的時光,每天魂不守舍。
屋漏偏逢連夜雨,有天上班,同事阿強突然來戳我。
他神秘地壓低聲音,問我:「你是不是在跟傅公子談戀愛啊?」
我差點被嘴里的果汁嗆死。
咳嗽著從桌子底下爬上來,我強作鎮定:「為什麼這麼問?」
阿強撓頭:「猜測啦,干嗎這麼大反應?
「我可是情場高手誒,看你最近的狀態就感覺很像在談戀愛。
「傅公子又老往我們層跑,一天三趟。他看你的眼神也是很不清白。」
只是猜測……我稍微地松了口氣,搖頭否認。
阿強又說:「不過要是真的就好了。
「咱們層的兩位老領導就不用每天打世界大戰了。」
他這句話讓我又想起了周五的大劫,我苦惱地揉眉心。
這時,阿強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給對面曾姐。
「賭錯了,他倆沒談。」
曾姐勾唇,從電腦后伸出一只芊芊玉手。
一時間,四面八方的同事都往這只手里塞了十塊錢。
我抱著頭欲哭無淚。
好想把我的狗同事們都賣了換錢,然后遠走高飛,這樣就不用參加周五的鴻門宴……
我精神錯亂地趴在桌子上,絕望了。
14
周五很快地就來了。
我爸提前下班回家,他甚至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
我看著微信傳過來,那張熱氣騰騰沾著鍋氣的照片,總覺得背后蘊藏殺機。
我第一次這麼抗拒周五下班,極其誠惶誠恐。
這一周里,我想了無數解決問題的方法,又依次否決。
站在門口,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里溢出來,只要我拉開這扇門,就會看見餐桌前我爸期待的臉。
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苦惱地蹲在樓道里,聲控燈亮了又滅,腿腳發麻。
微信是和傅新的聊天界面,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發消息叫他下來。
如果我爸看到,我的男朋友是傅新……這個場面我甚至很難想象。
最終我還是落荒而逃。
我沒有回家,而是叫上閨蜜殺到了酒吧。
閨蜜被我突如其來的邀請嚇了一跳:「什麼路子?」
我抱著瓶高度白酒猛灌。
「邏輯是這樣,今天晚上我喝得神志不清,你再送我回家。
「如果我爸問起為什麼放他鴿子,你就說,我今天跟男友分手了,傷心欲絕才喝了這麼多。
「如果我爸還要逼問,我本人已經神志不清,他也沒轍。」
我比出個手勢:計劃通。
閨蜜哭笑不得:「真有你的。」
我苦笑,這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這天晚上我已經記不清楚喝了多少瓶,我一邊痛批我爸一邊痛飲美酒,空瓶撤掉一批又上新的。
閨蜜一直試圖阻止我,但未遂。
為了避免今晚的風暴,我一路喝到大腦宕機,看面前人的臉都抽象了起來。
我伸手掐了下閨蜜的臉:「怎麼不說話了?咱倆繼續聊呀。」
傅新的聲音卻傳到我耳邊。
他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秦年年,你看清楚我是誰。」
他的手也掐上了我的臉:「你這招數也太破了,寧可假裝分手也不愿意公開我嗎?」
我湊近他,想看清楚些,胃里一陣難受,「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15
這天晚上,送我回家的人是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