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裴風大概被我冷落到,態度也不再那麼熱絡。
出了學校,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和我分道揚鑣。
和陸行舟坦白并沒有讓我松一口氣。
相反,第二天在禮堂彩排時,我一直在躲著陸行舟。
但他徑直走向了我。
男生眼底有疲意,他似乎也沒睡好。
「一聲不吭地收拾好小包袱就搬走,現在電話微信也拉黑了。」
細碎的黑發淺遮去前額的三分之一,斂起冷冽后,給人一種服軟的錯覺。
陸行舟鼻腔里溢出一聲輕「嗯」。
「挺好,被沒名沒分親的是我,被誤會的是我。」
「生悶氣的是你。」
我捕捉到誤會兩字,登時抬頭。
陸行舟正一瞬不眨地盯著我,眼里帶著晦澀的情緒。
正當我準備追問時,社長拍板喚我們去試戲。
「男主遲遲定不下來,干脆陸哥和小何同學都配合程曦演一場吧。」
「這次怎麼著都得定下來。」
同樣的情節,我配合陸行舟表演時,竭力壓制住心跳,才能勉強維持鎮定。
但輪到何裴風,就公事公辦地像是職業打工人。
期間,我需要走位到最右邊。
然而,在我剛踏出一步后,忽然被電線絆住,直直摔倒。
「程曦!」
接著滾到舞臺邊,從 3 米的高臺下跌落。
混亂之際,我感到自己仿佛被什麼擋了一下,再摔在地面上時幾乎沒什麼痛感。
眾人一哄而上,跑來將我扶起。
「沒事吧程曦?」
我搖了搖頭,「還好。」
只是剛在舞臺上有些磕碰,但摔下來的時候沒受什麼傷。
「臥槽陸哥,你這這這……」
一聲驚呼,吸引走所有人視線。
我這才注意到,陸行舟半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社長跑過去,詢問一番后撥打了 120。
扶著我的同學見我一頭霧水,便感慨道:
「剛才你摔下來的時候,誰都沒反應過來,是陸行舟第一時間跑過去接住你的。」
「但這不是因為重力作用嗎,他接住你的瞬間就直直跪在地上,嘭地一聲,我估計都得骨折。」
我拍衣擺灰塵的動作頓住。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向被人群包圍的陸行舟。
他忽然像有感應般抬起頭。
我因此看清他蒼白的臉色,額前疼出的細汗。
但卻挑出個輕松的笑。
無聲比著口型。
「哥沒事。」
這一刻。
無數風的心臟,在我們愛的沉默上方跳動。
被積雪裹挾的愛意,在熾熱的陽光下融化變得明晰,兜頭而來。
11
我陪著陸行舟上了 120,一路跟去醫院。
直到辦理完住院手續,陸行舟躺在病床上時,社團的人才匆匆而至。
「怎麼樣,陸同學沒事吧?」
另一個人翻開病例單,「還好沒骨折,多虧程曦輕。」
「嘖嘖嘖,陸哥真牛逼。」
陸行舟半靠在病床上,微抬了下眉毛,很理所當然地應承下這聲夸贊。
直到人群中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幸好受傷的不是其他人,不然就沒辦法參加高考了。」
「還好是陸行舟同學,他畢竟保送了。」
何裴風從人群中走出來,微笑俯視著陸行舟。
我從這張毫無攻擊力的臉上,看出隱藏溫柔下的挑釁。
「還好?」
我回視著他,以一種審視的態度。
「是我聽錯了嗎?你是在為陸行舟受傷而慶幸嗎?」
何裴風彎唇笑著,「你想多了曦曦,別對我敵意那麼大。」
「畢竟陸同學受傷了,男主只能是我了,以后我們需要磨合的地方很多。
」
陸行舟聞言耷拉下了眼。
確實,他的腿就算很快能恢復正常行走,跑跳還是有些難的。
「誰定的男主?」
靠在一旁的社長定定地看著何裴風。
「陸哥因為我們舞臺劇受的傷,我能這時候背信棄義?連夜給他改劇本,改成獨腿王子不就得了?」
陸行舟:「……」
神他媽獨腿王子。
何裴風笑笑沒再接話。
不一會兒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我不經意間注意到,他離開時,社長還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12
一整天的兵荒馬亂使得我沒有來得及問清他早上口中的那句「誤會」。
直到許漓在放學后也來了醫院。
她依舊是一副平淡無波的態度。
「聽說你救了程曦?」
陸行舟從病床上撐著坐了起來。
「不信我可以給你調監控。」
「算了,你等著,我這就讓人去給你調監控。」
許漓不耐地擺了擺手。
「不需要。」
她又看向怔愣的我。
「你受傷沒?」
我遲鈍地搖了搖頭。
大腦對這兩人相處方式的認知幾乎是一團亂線。
陸行舟忽然想起什麼,很欠地一笑。
對許漓點了點我。
「她以為你喜歡我。」
許漓頓住。
半晌后,機械地轉頭,用一種極度嫌惡的目光看向我。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然后,我就聽到,我三年來清冷卻文明禮貌的同桌,第一次罵了臟話。
「操……」
我:……
許漓指著陸行舟,跟我反復確認。
「你確定你說的是這傻逼?」
本來抱臂在一旁看好戲的陸行舟,忽然被罵,斂起笑意。
「我操,你他……」
后來不知道又想到什麼,硬生生憋了回去。
許漓忍著怒意,跟我原原本本講清楚了一切。
高二那年,許漓和陸行舟都來我家補習。
某天,我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陸行舟側撐著胳膊注視著我。
接著又抬手蹭了蹭我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