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們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好似曖昧上了頭。
18
暑假結束,我升上大四了,我沒了和宋最聯系的理由,也沒了和他相處的機會。
我在學校忙著學業,他在宋氏忙著工作。
我的生活好像一下變得平靜,但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我和他之前的線好像又平行了。
直到我芭蕾舞比賽要開始的前一天晚上,宋最給我打來了電話。
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看著熟悉的號碼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拍。
我強裝鎮定地接起,「宋最叔叔。」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還沒睡?」
我捏緊了手機,輕輕「嗯」了一聲,「宋最叔叔有事?」
宋最語氣認真地叫了我一聲,「姜檸。」
突然全名叫我,我一下緊張起來,「啊,咋啦?」
沒想到他只是輕聲開口,「明天比賽加油,別緊張。」
我的心尖猛地一顫,比賽加油?
明天要比賽的事情我沒和任何說過,芭蕾舞不符合我的性格,它好像與我并不沾邊,所以沒人覺得我會有多喜歡。
我一向吊兒郎當,也懶得向人解釋我喜歡的東西,可宋最竟然知道。
或許他比我想象的要關注我得多。
我在電話這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宋最沒有催促也沒掛斷電話,就這麼在電話那頭靜靜地等著我。
突然我沒來由地說了句,「宋最,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叔叔了?」
電話那頭一下變得好安靜,靜到我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宋最低低開口,仿佛克制了很久的情緒,「姜檸,我就沒想過要當你叔叔。
」
我站在陽臺,有風輕吻著我的頭發,我故作不在意地問他:「你明天有事嗎?」
宋最很輕地笑了下,懶散的聲音傳來,「有事,明天得去看我們小檸的比賽。」
我克制地彎著嘴角,「那明天見!」
19
比賽現場,宋最作為投資方,光明正大地坐在最中間。
按他的話說,這個視角最好,于是他直接當了投資方,不眨眼地投錢進去,坐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我出場的時候,剛剛還生人勿近的他,眼神專注得像只大狼狗,直接不顧旁邊評委驚訝的目光,舉起手機開始錄像。
涼薄的眼里軟得一塌糊涂。
但我不爭氣,第一次參加大型比賽的我太過緊張,「嘭」的劇烈一響,我旋轉的時候重重摔倒了在地上。
聚光燈聚攏的時候,我頭暈目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明明練習了這麼多遍都沒失誤的我,怎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摔倒?
額頭和膝蓋的皮膚摩擦著地面,我好像受了挺嚴重的傷。
所有人都擔心地叫我趕快下場包扎醫治。
但我梗著一口氣,不肯下場。
我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喘著氣,有血順著額頭劃過我的臉頰流向了潔白的舞臺。
舞裙染上了血跡,像一幅慘烈的畫。
宋最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慌亂地沖向舞臺中間的我,一向穩重的他眼里慌急了,他小心地將我抱起來。
「檸檸?」他的聲音在抖。
看著他眼里的擔心,我的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大的舞臺上跳舞,我不甘心,以后不管回想多少次,我都一定會后悔,為什麼會摔倒。
有血流到了我的脖頸,我不在意地抹掉,好像感覺不到痛。
宋最看著我,輕輕抬手擦掉我的眼淚,啞著嗓子問我:「是不是不甘心?」
我癟著嘴委屈地點頭,聲音里染上了哭腔,「怎麼可能甘心?」
宋最點點頭,看向我的眼神過于專注,「好,我知道了。我們先包扎,回來繼續跳。」
我哭著點頭,「好。」
我這種人看起來特別不靠譜,不努力,做事也不認真,好似吃不了一切苦。
身邊的人都以為我應當是沒有什麼要堅持的東西。
是的,我確實不是一個堅持的人,但對于芭蕾這件事上,我從來沒有停止過起跳。
我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和每一個舞者一樣,妄圖在舞臺上發光發亮。
跳舞這件事,我堅持了十幾年。
20
我的腦袋纏著紗布,宋最陪我坐在場下,見證本場每一個舞者的謝幕,聽見場上觀眾給予屬于她們的歡呼。
我看著她們領完獎牌獎杯欣喜的神情,比賽,受傷,失誤此時在我的心里一直盤旋。
這時候的我早已失去了比賽的資格,但比賽的末尾,舞臺燈光快要熄滅的時候,宋最輕輕推了推我的后背,「乖,去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抱著我,在媒體的面前小心地親吻了我纏著紗帶的額頭。
記者震驚之余,手里的相機狂按快門,這是個大新聞,以冷漠出名的宋最竟然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去吧,將你的舞臺跳完整。」
于是,觀眾起身散場的前夕,舞臺燈光熄滅的最后一刻,我出現在了舞臺的最中心。
宋最親自去給我放了屬于我的音樂,我重新起跳。
因為頭還有點眩暈的原因,我摔倒了好幾次,但我又立馬不怕痛似的站起來。
我的額頭纏著紗帶,這應該是我最不美麗的舞臺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