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還有個女朋友，他不知道那是我小號。

陪我試婚紗時，他都忙著在發消息。

【真想拋下一切去見你，人生總要瘋狂一次。】

我看著小號上他轉來的 1314。

默默點了收款。

我回復他，【來吧，婚禮那天來，看看誠意。】

1

我試到第三套婚紗時，備用機響個不停。

消息是和我一墻之隔的男友晏家瑞發來的。

但不是發給我的。

幾個月前，我用小號試探性地加他。

隔了一個晚上，他通過了。

那天以后聊到現在，他多了個女朋友叫小桃。

我提著裙擺走出更衣室，晏家瑞頭都沒抬一下。

我不覺想笑，苦澀從心底一點點蔓延開來。

他迫切地想在婚前和小桃奔現，已經提了好幾次。

晏家瑞久久等不到回復，眉頭緊皺成一股繩。

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如夢初醒。

笑容可掬地上前打量我。

「比上一件好看。」

「哪一件？露肩的，還是魚尾的？」

他面不改色：「你穿露肩好看，肩膀又直又挺。」

我笑笑沒戳穿他，手埋在裙擺里掐得手心疼。

我試的三件沒有露肩也沒有魚尾。

剛剛小號收到的消息還在眼前浮現。

【和她結婚，以后的生活我一眼就看到頭了。】

【有可樂，誰喝白開水呢？】

許諾畢業就娶我的人，現在心猿意馬。

他手機相冊里隱藏著挑選的水床酒店，和曼城旅游攻略。

購物車里刪掉的瀏覽痕跡，是各色的性感睡裙。

在我面前，他仍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年少初戀。

而在我的小號面前，他隨性自由，張嘴就是老司機。

我返回去換衣服，他的消息又進來。

【真想拋下一切去見你，人生總要瘋狂一次。

】

每個字我都認識，連在一起卻讓我眼眶發酸。

在我滿懷希冀要嫁給他的時候。

他想的，是和別的女人盡享一場魚水之歡。

2

晏家瑞身上的光環是從畢業開始消退的。

大學時，他是熠熠生輝的學生會干部，校招的機會很多，但他執意回去考編。

在他第一次考編失利后，我猶豫再三，辭掉工作北上去找他。

我們互為初戀，本就黏膩，無法適應兩地分隔。

他每次打來電話都依依不舍。

「沈婷宜，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他變得敏感多疑，時時要查看我手機通訊記錄。

要看好友添加名單，看應用使用時間。

吵架越來越頻繁。

而讓我下定決心去找他，是他好幾次深夜哭著問我。

「競爭太激烈了，我要是一直考不上怎麼辦？」

我覺得人生有很多條路可選，但我說不出勸他就職的話。

我想去陪他待一陣子再回來。

畢竟我知道，留在當地的就業機會很有限。

團聚那天，他欣喜地在出站人群中一把抱緊我。

聲音夾著哭腔：「你總算來了。」

我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也說不出短暫停留這樣的話。

轉眼五年過去。

晏家瑞依然是考編大軍中的一員。

但他越來越釋然。

在最新一次落選后，他顯得滿不在乎。

「明年再考唄，遲早能考上。」

我如鯁在喉，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父母希望我回去那邊工作，你知道的……」

我在這里升遷無望，唯一的好處是公司仍發得出工資。

他愣了一下，匆匆打斷我的話。

「我們是要結婚的。」

以前一拖再拖的婚期，他都只有一個理由。

「等我上岸，男人都是先立業再成家。」

現在他焦急地盯著我。

「我們結婚好不好？」

3

他不知道，在他提婚事前，我看到了什麼。

那陣子他每天捧著手機不撒手。

他背后的玻璃映照著屏幕上的粉色亮光。

同事們也有人在玩，我知道那是最近很火的交友軟件。

那天趁他睡著，我掃他的臉解鎖屏幕。

一夜未眠，我想不通他天天躺在我身邊。

怎麼會掛著單身身份，和數十個女生聊得起勁兒。

互稱寶寶，互道早晚安。

他沒什麼錢，所以送免費道具。

他試圖約她們見面，但提到機票酒店 AA，對方就下線了。

顯然，在那個軟件上他并不如他想得如魚得水。

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用備用機小號添加他好友。

隔了一個晚上，他通過了。

我深知他的喜好和習慣，要引起他的注意易如反掌。

起初他還有防備，在我試探性地告訴他。

「我離異無孩，不想再結婚了，就想談談戀愛。」

他像是一下子卸掉了心防。

「我快結婚了，但我也只想談戀愛，結婚太麻煩了。」

他絮絮地傾訴，揭開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父母并不喜歡我女朋友。」

他說他們覺得女朋友是外地人，工作也很普通，未來根本幫襯不到他。

「等我上岸，什麼樣的找不到呢？」

彼時我坐在辦公室里，在烈陽曬進窗口的中午，依然感覺全身冰冷。

我用小號問他：「那為什麼不分手呢？」

他遲疑了很久才回我。

「畢竟在一起很多年了，我總要對她負責嘛。」

又隔了幾秒，他說。

「小桃，我對她沒愛了，但我現在好像有點喜歡你。

」

4

我用小號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那天以后，他肉眼可見的開心，魂不守舍。

但也比從前更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