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聲明說綁匪在賽車事故中命根子傷殘,侵犯不了林露秋,真是搞笑,什麼話都編得出來。」
「肯定是被侵犯了,所以她才非得抓住顧澤川,不然誰要她?」
「不要彩禮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樓上在做什麼夢?輪得著你麼?」
「哼,得了吧,現在人人都知道她那點破事,能嫁出去就不錯了,她還有什麼臉挑?」
「你們這些人也太過分了,人家也很可憐的,好不好?」
「哎,一個女孩子,她以后怎麼見人啊……」
諸如此類。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污言穢語,有人同情憐憫。
但無論哪一種,我都不想看見。
只有不信任自己的人,才會想要他人的同情。
我只想正面應對。
20
我沒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就開了直播。
發現主播是我之后,直播間立即爆滿。
我簡單說明了我被綁架的實際情況。
彈幕紛紛質疑。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至少要有醫院的證明吧?」
「證明什麼,這幾年人家也正常戀愛了,肯定也發生關系了,查得到什麼?」
「讓顧澤川出來說說不就是了?」
「為了形象,他當然會維護他未婚妻,他的話能代表什麼?」
……
和預想中的一樣,自證是沒有盡頭的。
當事人現身說法都沒用。
「事實我已經說了,至于你們會怎麼看待我,我不在乎。」
彈幕又嘲諷了起來。
「裝,就裝吧。」
「不在乎你還直播解釋干嘛?一直躲在顧澤川身后不就行了?」
「肯定是破防了,還死撐著。」
……
我掃了一眼,沒再看評論,進入正題。
「今天開這場直播,就是想表明我的態度。」
頓了頓,我慢慢開口。
「比起斷腿,我寧愿被侵犯。
」
21
這句話像一枚核彈落下。
短暫的寂靜后,彈幕瘋狂地充斥了整個屏幕。
「她在說什麼?!」
「林露秋說她愿意被侵犯!」
「擦!太勁爆了,我要去搖人!」
「有人錄屏嗎?有人錄屏嗎?我不敢相信!」
……
手機不停地尖叫,有爸媽的,有顧澤川的,有朋友的。
曉曉從外面沖進來,眼神絕望地對我做口型。
「秋秋,你瘋了!」
我平靜地看著彈幕飛舞。
具體情況還需具體應對,我說得確實極端了點。
但是話想讓人聽得見,就得語不驚人死不休;刻板印象想要被打破,就得振聾發聵。
至于尺度和細節,被重視之后,自然會被進一步討論。
我無視滿屏的尖叫,語氣平平地繼續說下去。
「處女膜破損,是一種微創傷害,會產生短暫的三級疼痛,一般不需要治療。」
「雙膝粉碎性骨折,十級疼痛,足以讓人直接痛暈過去,連帶著兩年時間里的三次大手術,腿骨打入四塊鋼板,術后排異反復,無數次艱難的針灸復健,以及前路渺茫未知的痛苦……」
「忽略處女膜被人為賦予的貞操、純潔這些所謂的意義,讓你們選,你們會選擇接受哪種傷害?」
22
三年前,我剛醒的時候,就知道外面有一場以我的貞潔為中心的八卦風暴。
那時醫生已經告訴我,我不可能再跳舞了。
我躺在病床上,用力掐著孱弱的雙腿,直直望著天花板,淚如雨下。
從小到大,我的人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穩步前行。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萬念俱灰。
我在想。
他們說的是真的就好了。
如果我真的只是被侵犯,沒有斷腿,就好了。
再過兩天,我就該去參加瓦納國際芭蕾舞大賽了。
那是所有舞者夢想中的最高殿堂。
我為此付出了無數的時間和汗水。
在幾百個日夜里,對著鏡子一遍一遍重復跳躍、旋轉,只為了將最完美的動作刻進肌肉記憶。
在賽前的綜合評估里,我是最被看好的冠軍人選。
我連參賽服都準備好了,就掛在專門的衣櫥燈光下,熠熠生輝。
可我卻再也沒有機會穿上它。
一步之遙。
我被夢想中的殿堂永遠地拒之門外。
23
我不明白。
跟夢想、健康比起來,他們怎麼會認為,我會在乎什麼狗屁清白?
24
「被侵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羞辱。我完全相信我的意志足夠強大,可以治愈這樣的創傷。」
「但腿實實在在地斷了,我卻無法用意志讓骨頭愈合,讓自己站起來,重新回到舞臺。」
「更何況,我清不清白,由不得旁人說了算。」
「希望每個人都能明白,在綁架事件中,我不是誰的未婚妻,也不需要給誰一個交代,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受害者。」
「就算我真的被侵犯了,我可能會恐懼,可能會遺憾,甚至可能會留下陰影,但唯獨,不會有絲毫羞恥。」
「是你們無聊又無恥,踩著受害者的傷口取樂。」
「不清白的人不是我,是你們。」
彈幕一片驚呼。
「我去,這跟薛夢說的綠茶不太像啊。」
「這姐也太勇了吧。」
「長得跟娃娃似的,說話跟機器似的,這個反差!」
「其實吧,她說的我一直也很想說,但我不敢公然說出來,怕被罵。」
「是啊,作為受害者已經很慘了,還要被人說三道四,憑什麼啊?」
「每次看小說,女主一被侵犯就完了,要麼覺得自己臟了跟男主分手,要麼就干脆自殺!這種觀念確實應該改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