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應該知道,不可能的。」
「婚約作廢,你和薛夢欠下的債,我會讓你們還回來。」
我不想再作無謂的糾纏,轉身要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
顧澤川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不顧我的掙扎,強行將我打橫抱起。
溫文爾雅的面具在這一刻被撕下。
眉宇間的蠻橫,像是重新變回了賽車場上那個極具侵略性的少年車手。
這一刻,我悲哀地意識到,顧澤川其實自始至終都不適合我。
只是他出現得太早。
在我還不懂愛為何物的年紀,顧澤川就在我身邊,哄我哭,逗我笑,毫不掩飾對我熱烈的愛意,將他的一切雙手奉上。
那時候的我實在很難客觀地去分析:他能否成為我的良配?
16
他將我抱進臥室,放在床上,笑得有幾分病態。
「秋秋,你還不明白嗎?你現在只能跟我結婚。」
「現在流言對你很不利,都鬧到網上去了,什麼難聽的話都有,這個時候宣布退婚,對你沒好處,對林家也沒有好處。」
我知道他的意思。
經過薛夢那樣一鬧,這個時候宣布退婚,人們會認定,我是被拋棄的那個。
他們會說:你看,她的未婚夫都不要她了,她肯定是被侵犯了。
事到如今,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結婚。
就像那些出軌的男人,不管鬧得再大,一旦妻子堅定地站在他身邊,外人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我安靜地看向他。
「你威脅我?」
顧澤川沒有回答,只是幫我把長發挽到耳后,語氣又溫柔了幾分。
「秋秋,聽話。」
「你生氣,你以后打我、罵我,要我去死,怎麼報復我都行,但我們的婚禮,一定會進行下去。
」
「現在,只有我才能幫你。」
上市公司,輿論關系著股價。
我不能只用個人感情做決定。
我閉了閉眼。
「你先走吧,我要單獨跟爸媽商量。」
17
我將所有事情告訴了爸媽。
媽媽眼淚直掉,恨不得當時就打電話罵顧澤川一頓,我安慰了好一陣她才平靜下來。
爸爸也氣得發抖。
「這個顧澤川,我真是看錯了他!」
然而,在最初激動的情緒平息下去之后,他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們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
媽媽黯然道:「秋秋,澤川說的也是事實,現在退婚,你以后可怎麼立足啊?」
我沉默半晌,轉頭問爸爸。
「爸,您也這麼想嗎?」
爸爸嘆了口氣。
「眼下……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樣吧,你們先把婚結了,再一起對外聲明,說是那個女的一廂情愿,在你婚禮上撒瘋,相信顧澤川也會配合。」
「等過幾年,大家漸漸忘了這事,你再不聲不響把婚離了,也就沒什麼影響了。」
房間里氣氛沉重,仿佛末日降臨。
所有人都告訴我,擺在我眼前的路只有一條:裝聾作啞,嫁給顧澤川。
我突然覺得有些荒謬。
「爸,媽,告訴你們這件事,只是因為我們兩家的生意上有合作,希望可以提前做準備,降低對公司的影響。」
「至于其他的,你們不用擔心。」
18
我決定直播回應。
做這個決定,是因為我花了幾個小時,看了網上的輿論風向。
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我還挺招人恨的。
從薛夢拍的視頻里可以看出來,她的性格大膽直率,很受歡迎。
后來大鬧婚禮,雖然有人罵,但也有人覺得她敢愛敢恨,跟真實的顧澤川很般配。
而我在網上流傳不多的幾張照片里,穿著純白的芭蕾舞服,看上去纖細單薄,安靜乖巧,仿佛一朵小白花。
薛夢的老粉認為,顧澤川會和我結婚,是我用受過的傷道德綁架他,才讓「有責任心」的顧澤川,不得不忍痛放棄薛夢。
「心疼姐姐,林露秋真的好惡心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就知道道德綁架。」
「只有女人才能一眼看穿她是什麼德行吧。」
「典型的白幼瘦,茶里茶氣,不過沒辦法,男的就吃這一套。」
「好氣啊,最后得逞的永遠都是心機婊。」
……
不怪網友誤會。
我不喜歡將私人生活曝光在公眾視野之下,網上幾乎找不到我和顧澤川在一起的證據。
而薛夢的賬號里,她和顧澤川之間的交往,看上去倒活脫脫是一對戀人。
曉曉很生氣。
「這些人怎麼能這樣,什麼都不清楚就胡說八道?」
「秋秋,你跟顧澤川有從小到大的照片、視頻記錄,你也發出去,好好打打他們的臉。」
我遞了杯水給她緩緩,哭笑不得。
「別了吧,弄得像是兩個女人在搶顧澤川,怪惡心的。」
需要搶的人,有什麼好要的?
顧澤川不值得我在乎。
真正讓我在意、讓我決定回應的,其實是另一方面的聲音,關于我是否被侵犯過的討論。
19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問題總是有熱度。
之前有幾起年輕女孩遇害的新聞下面,也總是有人猜測。
她們遇害之前是否被侵犯過?
會是怎樣的侵犯方式?
就算家屬聲明沒有,或者說逝者已矣,希望她安息,請網友不要過度關注。
一些人還是忍不住暗中揣測。
而我不僅活著,還人格形象不佳,被討論起來就更加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