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我從屋子里搬出兩張大大的躺椅，和宋瑾瑜躺在院子里看星星。

「陳楚楚。」

「干嗎？」

「你的童年很幸福吧。」

我哼笑一聲，「哪有您幸福。」

宋瑾瑜苦笑，垂著眸意味不明，「那可不一定。」

我總覺得宋瑾瑜此刻有些悲傷，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靜靜地聆聽。

但他好半晌沒開口，我迷迷糊糊犯起困。

「……我父親很嚴格，他崇尚狼性教育，卻總是走向極端……」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沒把我叫醒。

睡得迷迷糊糊時，我感覺有人溫柔地抱起我，將我放在床上。

8

我是八月底走的，宋瑾瑜提前半個月被宋阿姨叫回去了。

走之前還幫外婆搭了葡萄架，外婆可開心了，叫我把這麼好的男孩子把握住。

開學一個月，我一直沒見到他，電話信息也沒人回。

我內心隱隱不安，卻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

閨蜜又跟她的男友復合了，我又成了小丑。

【寶貝今晚不能陪你吃飯了，不好意思～】

【……】

我收起手機，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岔路上。

這條路也能回家，不過中間有一段沒路燈，走的人也不多。

我有點怕，但還是繼續往前走，心里安慰自己，法治社會法治社會。

當一個悶棍敲到我頭上的時候，我還在默念法治社會。

娘的，無語。

信女一生行善積德，哪個孫子暗算我。

孫子是王欣。

蒙著頭的黑布被扯開，她就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

我頭皮發麻，原來真有人沒腦子，敢效仿霸總小說干犯法的事。

「王欣，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她真的很不講武德，一巴掌把我抽蒙了。

「憑什麼？憑什麼阿瑜看都不肯看我一眼？明明是我愛了他這麼多年！」

我無語，「那你去找他啊！綁我干嗎？」

「都是你，都怪你！」

手臂粗的棍子落到我頭上時，我想著，按霸總小說的情節發展，下一秒不是該宋瑾瑜踏著七彩祥云來救我麼？

怎麼跟小說里的不一樣？

沒來得及細想，我就昏過去了。

還好王欣沒痛下殺手，留我一條狗命，我最后是被農民伯伯路過救下送到醫院的。

警察叔叔來給我做筆錄，我一口咬定是王欣干的。

可惜沒有監控，王欣家背后勢力又大，這件事最后賠了點錢不了了之。

我早料到這樣的結果，沒什麼歇斯底里。

住了半個月院，宋瑾瑜終于出現了。

他的變化很大，差點讓我沒認出來。

黑了，也瘦了，但還是好看的。

「你去非洲當黑奴了嗎？」

宋瑾瑜沒理我，望著我頭上的紗布，啞著嗓子問：「怎麼回事？」

我嘆氣，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說了一遍。

他沉默了好久，最后一言不發地給我剝了個橘子，又消失了半個月。

這期間，王欣家出了大事，她爸進去了，她也退學了。

再次得到宋瑾瑜的消息，是宋阿姨約我在咖啡廳見面。

她開門見山，「小陳，想出國麼？」

她話沒說完，我已經明白了。

我輕聲回答：「可我還有外婆。」

出國的機會很難得，但我不想走，不止外婆，還有宋瑾瑜。

「我可以幫你雇人照看，你也可以常回來，我可以資助你完成學業，只是不要再見小瑜了。」

我垂眸沉默好久，最后笑著說：「我不。」

宋阿姨笑了，眼中滿是欣賞。

「我當初雇你，是個正確的選擇。

」

「可是現在小瑜因為你，闖了很大的禍，這倒沒事，只是他已經有婚約了。」

我愣住，心中五味雜陳。

「你不走，我就把他送回他爸爸身邊。你聽他說過麼？他爸爸很嚴厲，你聯系不到他的這段時間，他被扔到荒島去了。」

我的眼圈通紅，咬牙切齒道：「你還有沒有心？」

宋阿姨保持得體的笑容，顯得十分親和，「起碼他不會真的讓小瑜死，也真的能讓他成長，如果不是小瑜有了自殘傾向，我一開始就不會把他接回國內。」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終于明白為什麼剛認識宋瑾瑜時，他整個人都沒有生機。

半晌后，我艱難地開口：「……好，我答應你。」

從咖啡店出來，我接到宋瑾瑜的電話。

「喂。」

「你在哪？我媽找你了？」

「……沒，我在學校。」

「你別動，我去找你。」

9

我跟宋瑾瑜回了家。

他只字未提，我一句不問。

我們像熱戀許久的情侶一樣，窩在房間里，看著老電影。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屋內安靜又溫馨。

不知道播放到哪個片段，宋瑾瑜突然翻身過來吻住我，溫柔又熱烈。

淚水混著瘋狂的愛意，淹沒在細碎的呻吟中。

一切都結束時，他把我抱在懷里，低聲道：

「楚楚，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沉默半晌，第一次騙了他，懷著滿腔愛意：「好。」

入秋，我又回了一次老家，跟外婆說我要出國念書了。

夏天搭的葡萄架已經爬滿了藤蔓，外婆在小院里打盹。

聽我說國外的學校是我一直很想去的，外婆很高興。

只是小老太太眼里的不舍我看得分明。

臨走前，外婆握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問，「你跟那個男娃娃還有聯系嗎？」

我頓了下，笑著說：「談著呢。」

外婆眉開眼笑，「好好好！」

她拿出一串跟我手上一樣的幸運石，是給宋瑾瑜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