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為什麼好像永遠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沉靜模樣。

本慕強顏控心跳不受控制地停了一拍。

說出口的話竟也有些結巴：

「聞醫生……你你那個，不釣魚了？」

「今天運氣好，連桿爆護了。」

他輕聲哂笑，瞇眼佯裝遺憾。

「怪我不爭氣。昨天沒有能夠留住安老師，今天我一個人一隊，要那麼多吃的也吃不完，所以就想著來看看你。

「昨天看到你是 O 型血，想著回來之后容易招蚊子，在路邊買的。」

草。

這一套連招打下來。

反正我是真木訥寡言了。

聞醫生。

你真的好會釣啊。

嗯，我說的不是魚。

19

聞朝陪著我一起撿了一下午的菌子。

他像什麼氣運之子。

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成片的見手青。

我們走回釣魚點的時候，明霞已經染紅了水面。

本以為把搭檔周靖許一個人扔在原地釣魚不太妥當。

然而這傻孩子看到我和聞朝并肩走回來倒喜笑顏開，遠遠地就沖我們招手。

「聞醫生，你教我的方法真的奏效！看我收獲！」

令我驚訝的是，我們的筐里還真有不少魚。

他不是小白來著嗎？

見我疑惑，Mia 一副嗑到了的表情，視線在我和聞朝之間流轉。

「你可不知道，聞醫生心疼你晚上沒飯吃，為了教周靖許釣魚，把我們所有人都給指導了一遍！」

【老婆一個人撿菌子，還能指點你們一二，我們聞醫生真是成熟又體面。】

【你不跟我組隊也沒關系，為了你能吃飽肚子我還是愿意把你的搭檔也教會。最好的愛不是占有而是你好我就好，媽媽我嗑到仙品了！】

【聽我的，安梨夢聞朝應懷，你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要緊，就當是為了我。

】

【我愿意挺身而出收下應懷和周靖許，小情侶好好過日子吧！】

樹葉在耳邊沙沙作響。

我紅著臉低頭。

假裝沒聽見眾人的打趣。

還有心底泛起的久違的悸動。

20

空降拍攝現場的要求被駁回。

應懷最終選擇了以檔期相撞的原因中止了錄制。

紙終究包不住火。

時隔多年的今天。

我和應懷在大學時期那段往事終于被搬上明面。

——在回憶本該無人問津的今天。

好在網絡上的軒然大波沒有帶進小屋。

節目錄制時，我們很少看手機。

彼時，我們正在超市里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今夜真心話大冒險的食材。

意外是在我們一行人拎著大包小包離開超市的時候發生的。

聞朝不讓我提東西。

我先行一步到車上給他拿外套。

攝像頭沒有捕捉到的角落里。

突然竄出一個手持著剪刀，戴著口罩的女人。

她目的很明確。

是沖著我的左手來的。

隔著口罩，她憎惡的聲音朦朦朧朧，惡意卻突破天際。

「始亂終棄的女人，左手流血的不該只有應懷！

「我要替天行道，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一下便明白。

眼前這是應懷失去理智的粉絲。

她想替捏碎玻璃杯的應懷報仇。

讓我同樣和應懷疼上一回。

頭腦轟鳴。

腿卻比意識更快反應過來，下意識轉身往遠方跑。

風聲在耳邊凄厲呼嘯。

癲狂的瘋子手里拿著失控的剪刀。

如果被追上，我不敢想會是什麼后果。

頭腦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跑。

眼前的場景上下躍動，模糊不清。

恐懼接踵而來。

和應懷在一起時那鋪天蓋地的壓抑仿佛也在我身后如影隨形。

安梨夢，你要懂事。

安梨夢，你是配不上你優秀的男朋友的。

安梨夢，你是累贅。

……

不。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和過去賽跑。

把錯誤甩在身后。

安梨夢的前路應該是一片光亮。

我得跑。

21

耳邊突然什麼也聽不見。

我最后撞進了一個結實溫暖的胸膛。

那人動作很快。

將我緊緊裹在他的外套當中。

世界仿佛只剩下一個聲音。

「不要怕，警察已經控制住了那個瘋子，沒事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

「是我不好，我總是一直慢一步。」

那人在安慰我。

可他的身體和聲音，分明和我抖得不相上下。

百感交集，然而聞朝總是莫名其妙讓我安心。

此刻我竟然還有開玩笑的心思：「你怎麼好像比我還害怕？」

可他更用力一些將我箍緊，頭埋在我頭頂，聲音悶悶的，帶著后怕的顫抖：

「安梨夢，如果你一直錯過一個人，你只會比我更害怕。」

身后是嘈雜的警車鳴聲、男女老少的人聲、警方疏通的叫喊聲、瘋子的哭罵聲。

混作一團。

混亂中，我甚至聽到遠處身后有應懷的聲音。

「梨夢，對不起。」

距離太遠，聽不真切。

況且應懷怎麼會出現在節目組錄制的城市呢？

不想了。

我還是決定在聞朝懷里任性地閉上眼睛。

不用跑了的話。

我好想歇歇。

22

發生重大事故，戀綜直播暫停了。

我們擠在警察局里。

聞朝緊緊跟在我身邊。

手沒有松開過。

溫熱的，充滿力量的。

我沒有抗拒。

昏暗燈光下，我回頭。

驚訝地發現方才聽到應懷的聲音并非幻聽。

他胡子拉碴，雙眼通紅，正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看著我。

見我終于發現他，他素來寵辱不驚的臉上流露出無措與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