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第2章

「啪!」沈言辭把飯盒拍在我面前,揪起姍姍來遲的周琰的衣領,「啪嘰」,又是一口。

「老子寧愿跟男的談也不要跟笨的談!」

沈言辭憤然離去。

周琰坐了下來,看著一邊大口吃著紅燒肉一邊委屈巴巴的我說:「下次你能不能稍微多背兩句?再這麼下去,老子臉都要被他親腫了!」

「嗚嗚嗚,你們說我笨是不是?」我吧唧一下,眼淚就掉下來一顆。

周琰聲音就小了:「不笨不笨,我教你?」

5

周琰說,想要背下《洛神賦》要先把基礎打好。

所以,他給我補……英語。

我:「這《洛神賦》不是語文的嗎?」

周琰:「英語、語文,『語』相通,聽我的,沒錯。」

周琰講得很好,我很困。

每每補得我昏昏欲睡,他就給我買漢堡、買奶茶。

甚至,他家里送來的飯全都進了我的嘴里。

一個星期下來,他硬是熬黑了眼,瘦了八斤。

而我胖了一圈,周考的英語成績還提高了兩分。

我痛哭流涕地抱著他:「還是姐妹好啊!」

而他咬牙切齒地把我到嘴的飯菜搶了回去:「老子拿去喂豬也不喂你這個蠢貨!」

嗚嗚嗚,他罵我蠢。

班里的同學像走過場似的,人人都來安慰了我一句。

「任鈺,蠢又不是你的錯……」

「沒關系,他喂豬,我喂你……」

「任鈺……」

可他們的安慰都不好使。

直到沈言辭捧著酸甜排骨出現,放到我桌子上說:「蠢點就蠢點了,我有耐心,我幫你?」

我看著那一盆酸甜排骨,雞啄米般點頭:「好啊好啊。」

沈言辭說學科相通,所以他幫我補數學、物理、化學……

他有億點點辛苦。

通常他講五分鐘,我睡三分鐘。

還有兩分鐘看隔壁班的帥哥……

午后,沈言辭給我講題講得口干舌燥,他問我:「聽懂了嗎?」

我回答:「你看隔壁班那個班草,屁股多翹啊……」

「啪!」書本被重重摔到桌子上。

我回了神,抬頭望向眉頭緊鎖的沈言辭:「啊……不是,我是說他那個屁股能不能解出方程式……」

「啪!」沈言辭惱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得連喘好幾口氣才憤然離去!

6

其實他們講的我都聽懂了,甚至偷偷記筆記記到了后半夜。

可我就是故意裝作聽不懂,不上道,沒皮沒臉的樣子。

我知道,他們都是在可憐我。

自從上次我媽來鬧過一次后,班里的同學就對我變了態度。

我爸媽生我,是為了用我的臍帶血救我哥。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最高興的就是我救了我哥。

他們說,是因為我哥,我才能出生。

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萬事以我哥為先。

就比如,我哥要結婚,要買房了,我就要去打工賺錢。

我媽覺得,我不配讀書,不配有自己的人生。

所以那天,她不顧我們正在上課,直接沖進了教室里,一點臉面都不給地拽起了我:「任鈺,就你這個豬腦子還想考大學?」

「你哥都沒讀過高中,你怎麼還敢坐在這里?」

說著,她一巴掌就扇了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罵盡了全世界最難聽、最惡毒的話。

拄著拐杖姍姍來遲的奶奶跟我媽對罵了兩個小時。

那些讓我內心自卑又敏感的事全被抖了出來。

剛開始,同學們看我的目光是帶著憐憫的。

到后來,個個都低著頭假裝很忙了。

就好似,多看我一眼都會給我造成傷害。

從前,我只是一個倒數第一、無人在意的小透明,那天卻被人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我無地自容卻找不到洞來鉆。

奶奶安慰我說:「沒事,咱們讀咱們的,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天大的事,奶奶都陪著你!」

可我也才十幾歲啊,我也有自尊,我也要面子,我也怕別人的議論。

于是,我掙扎了幾個晚上,決定做一件別人不敢做又能讓這件事快點過去的事——

跟暗戀了兩年的沈言辭表白!

想讓這個風波快點過去,唯有掀起更大的風波蓋住它!

可我也想到,他跟周琰……

果然,在校草與校霸那一吻中,天大的事也不算事了!

同學們好像忘了我那件事,再也不提了。

不光不提了,還拉我一起八卦沈言辭跟周琰的事。

從前當我不存在的他們,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會回應著跟著笑。

知道我家里沒人會給我送吃的,他們個個都開始變成小鳥胃,把吃不完的東西往我碗里倒。

我知道,他們是在維護我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心。

沈言辭跟周琰也是如此。

我害怕別人對我好,可我又不懂得怎樣拒絕別人的一番好意。

我只能像變了個人似的,裝作萬事都無所謂,沒皮沒臉的樣子。

可真的氣到他們了,我又有些不好意思。

思來想去,我還是打算去道個歉。

7

后樓梯間。

沈言辭跟周琰勾著肩搭著背在說話。

聽見我的名字,我停住了腳步。

沈言辭:「怎麼辦?任鈺看上隔壁班男生的翹臀了。」

「她再這麼沉迷色相下去,成績怎麼提上去?」

「我也是真服了,難道我的屁股不夠翹麼……」

周琰:「你的哪有我的翹?我的還更有彈性呢!」

沈言辭:「哎,不是,說什麼屁股的事呢,說任鈺!」

周琰:「好好好,要不,你……再去親一下那個男生的……翹臀?好讓任鈺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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