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聽見他喃喃自語:「真是奇哉奇哉,到底是哪一味藥引有如此功效……」
我無暇幫村醫分析藥理,趕忙返回逍遙宗。
半夜,我趁著仙門神醫休息的空檔溜進琉光殿。
這便是我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掌門祁嶼。
那副絕美又冰冷的模樣真讓人忍不住想摸兩——哦不,想救一把。
我將村醫給的偏方灌進祁嶼嘴中,他立刻就有了反應。
濃密的睫毛微顫,一雙桃花眼緩緩睜開,看見我的瞬間,那好看的琥珀色瞳仁輕輕一頓。
他的聲音清冽低沉:
「刺客?」
我搖頭。
「醫仙?」
我搖頭。
「多謝。」
祁嶼看著我手里的藥湯碗,目光復雜,若有所思。
我怕他猜到是我給他「下的毒」,一拳打暈正在發呆且無比虛弱的他,慌忙溜走。
第二天,逍遙宗傳出一則小道消息:掌門醒了,據說是傳聞中的神女垂憐他,半夜將他救醒,還在他的臉頰留下了一枚烏青吻痕。
我嚇得好幾日沒敢出門,可偏偏自那之后,我們老是碰見。
他開始各種找我麻煩。
他夸我掃地干凈,于是派我每日辰時和午時都去打掃琉光殿。
他嫌我靈力低微,日日監督我天不亮就去修行林中打坐。
他氣我貪吃懶做,命后廚封了墻角的狗洞,以免總有「狗子」跑去偷食。
我知道,祁嶼發現了我不是神女,發現了我喜歡去后廚偷吃東西,還發現了村醫給的土藥方,他早就猜出了自己中毒的始末,他在變著法懲罰我呢。
那日我實在受不了了,趁著祁嶼單獨在琉光池邊打坐的工夫,「撲通」一聲跪到他面前,麻利背誦事先準備好的八百字道歉小文章。
祁嶼聽得一愣一愣,良久才漲紅了臉說:「慕年年,我沒有刁難你……」
我:「你有。」
祁嶼:「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啊?」
一貫高高在上的清冷掌門連聲音都在打顫。
琉光池的水面波光粼粼,映照在他的眸子里,似有光輝跳動。
祁嶼:「我心悅于你。」
10
我給小魔尊講了小美和小帥的故事。
講到小帥說出「我心悅于你」,小魔尊終于帶著一臉姨母笑,滿意離開。
我瞅著時辰差不多了,連忙帶上一大包行李翻窗逃跑——
事實上,我前面跟小魔尊討論感情問題不過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對我放下戒備。
早在兩天前,我跟酒樓新認識的熟客聊天,就得知了離這兒不遠的不周山山腳有玄陰鐵出沒。
為了有足夠的時間來回,我必須讓小魔尊不再定期來我這兒巡視。
誰料這家伙隔天一早就來找我,想問我這小美和小帥的話本有沒有番外……咳咳,這些都是后話了。
話說回這隔天一早,我翻山越嶺,片刻不敢歇息,終于抵達不周山。
傳聞不周山在萬年前乃神族棲息之地。
可惜如今神族消隕,不周山也只剩美景和喜歡來此處打卡約會的小仙侶們。
等等——那白袍男子怎麼那麼像祁嶼?
跟他并肩賞花之人不正是秋月長老嗎??
二人也不知在桃花樹下說些什麼,祁嶼還揮了揮衣袖,用法術展示花瓣起舞。
秋月雖身為長老,其實卻一點都不老,生得閉月羞花,性格溫婉賢良,天資聰穎,術法高超……
他們二人的緋聞一直是仙門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我辛辛苦苦、緊趕慢趕地跑來找玄陰鐵。
祁嶼卻跟他的緋聞仙侶在這兒私會?
我的拳頭硬了。
祁嶼和秋月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同時回過頭,發現我來了,又同時露出詫異的神情。
我更怒了,氣勢洶洶走到祁嶼面前,氣沉丹田地說:
「網紅烤鴨要不要?五文錢一個。」
11
祁嶼和秋月都沒吱聲。
我端起假笑:「那我再問問別人。」
我心里咒罵自己是個慫包,轉身就走,卻被秋月拉住。
秋月給祁嶼使眼色,祁嶼那張精雕細琢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卻支吾半天,吐不出半個字。
秋月無奈,只能走上前小聲跟我說:「別誤會,掌門第一次跟人求親,有些緊張。」
「求親?!」
秋月:「噓,小點聲,他害羞,怕被人知道,所以只叫了我來。」
我看向祁嶼:「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來魔族那日?還是更早之前?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就因為我愛生氣又愛吃東西嗎?」
我的聲音微微發顫。
不想在他們面前示弱落淚,我便背過身去,強擠出一番有氣勢的聲音。
「你若喜歡溫柔聰慧的,我……我的確學不來……可我慕年年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慕年年,你不喜歡我了大可直說。我斷不會纏著——」
話音未落,祁嶼從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手也在微微發顫:「不是的,不是的……」
秋月看不下去,幫忙解釋:「年年你誤會了,掌門不是要跟我求親,他就是太緊張了,想偷偷練習一下。
「既然慕年年已經來了,掌門不如照我剛剛說的,閉上眼睛,就不害怕了,放心大膽地把你的感受都說出來。
要人家女孩子嫁給你,最重要的就是用真心。」
我的腦袋漸漸反應過來。
祁嶼要求親的對象是我,而且他極有可能現在就要向我求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