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白色的云層越聚越密,最終化作了翻滾的黑云,將整個山頭籠罩。
紫色的閃電在云層中不時地閃爍,每一次的閃爍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
我抬頭仰望,只見一道雷霆如巨龍般從天際俯沖而下,直撲我身。
我拼盡全力閃躲,但那股雷霆之力太過強大,即便我竭盡全力,也僅能勉強避開其鋒芒。
而在我身旁,幾棵水桶粗細的參天巨樹卻在這雷霆之下瞬間崩裂,木屑紛飛,焦黑的樹樁在濃煙中屹立。
是我的化龍天劫。
我知道化龍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
千年前,我尚為小小水虺之時,便曾目睹同族在雷霆之下化為齏粉,身死道消。
可如今這紫色天雷一道道落下,我躲閃不及,只能硬抗。每一次的雷擊都讓我痛不欲生,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開來。
可雷劫三日方止。
我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鱗片被劈落,身下是被鮮血染紅了的泥土。
連續兩日的天雷轟擊,我被劈得遍體鱗傷,皮開肉綻,倒在地上不成人形。
我躲在山洞之中,可滾滾天雷將山石劈了個粉碎,逼著我逃出。
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
我聽見有人叫我:「師姐——」
我轉頭,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身側。
是敖尋。
11
他還是那般缺德,還咧著口白牙朝我笑嘻嘻:「喲,歷劫吶,師姐——」
我登時一個怒火攻心。
我看不得他這般悠哉,干脆直接撲到他身上,把天雷往他那里引。
狗登,我死了也不讓你好過!
我撲進敖尋的懷里,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他要推我。
我一咬牙一跺腳干脆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唔,師姐你——」
他不推了,竟然還回味了起來。
天雷來了。
我樂了。
敖尋還是反應過來,化了龍身,抵擋落下的天雷。我也化了黑蛟,死死纏住了他,不讓他逃脫。
要死就一起死吧。
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天雷落下時,我用他的身軀替我擋住了最后半日的天劫。
敖尋是白龍,被劈中了幾道雷劫,銀白色的龍身也被鮮血染得恐怖猙獰。
電閃雷鳴間,我聽見他輕聲喊我的名字:「幽幽……」
幽幽?
恍惚間。
我想起了師尊對我說的話:「世間萬物,各有其命,各有其運。」
難道這就是我的運嗎?
想了想,其實我從未真正恨過敖尋。
從始至終,天劫是我的,天雷也是我的。
他不該為此喪命。
所以,最后三道天雷齊奔我而來時,我用盡全力推開了敖尋。
算了。
就當積德了吧。
我閉上了眼睛,只等著天雷落下。
我想,大概會粉身碎骨,尸骨無存吧。
敖尋卻死死抱住了我,用他的身體承受了那毀天滅地的一擊。
天雷落在了他的身上,幾道血紅的傷痕猙獰地蔓延開來,血水如雨落,揚了我一身。
我錯愕。
我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可卻被巨大的沖擊力擊暈,死了過去。
天劫結束了。
我們都沒有死。
等我們倆醒來的時候,已然被土地神撿了回去。
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12
所以,我和敖尋也根本不是什麼在渡劫中遭遇變故的道侶!
這十余載。
終究是錯付了!
狗登的敖尋。
我竟然和他成親了!
想到這十載,我日日與他顛鸞倒鳳,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我仍舊想不明白,敖尋他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劫。
我爹把我緊緊抱著他大腿的手扒拉開,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抱進懷里。
我爹摸了摸我臉,淚如雨下:「乖寶,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趕緊擦了老爹的眼淚:「爹,我現在已經是龍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雖然還只是只小小的角龍。
我爹哭得更加大聲了:「我的幽幽,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你疼不疼啊,都怪爹,是爹沒能護好你,我對不起你娘親。」
我爹他,一向如此,他從不愿我化龍。
因為娘親便是因為替爹爹擋了應龍劫的最后一道天雷,散盡千年修為,身死道消。
千百年來,無數個午夜夢回,爹爹都被困在了化龍那日的夢魘之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剛還叫我娘子占我便宜的江眠上來就牽住我的手:「幽幽,你不知道,你不見的這些日子,我們有多擔心你,知曉你天劫提前,可把我們都急壞了,昆侖墟和逝水族上上下下都到處找你。」
「直到一個新飛升的小仙說見過你,我們這才找來這的。」
我爹擦眼淚,牽著我的手:「乖寶,回來了就好,我們……我們回家吧。」
「回家?」
老爹牽著我的手要走,我卻沒有動。
我斂了眸,不作聲,眼前閃過的,是敖尋那條傻龍明晃晃地笑。
我看了看老爹,支支吾吾開口:「爹,我成親了。」
「誰成親了?」
「我。」
江眠傻眼了。
老爹震驚。
最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無事,可以離。」
我欲言又止。
然后跑進房里,扛了個大麻袋出來。
老爹滿臉疑惑:「這是什麼?」
他打開來看。
是蛋。
是大得離譜的龍蛋。
江眠伸手開始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
數到最后,江眠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