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擺手：「那你去洗啊！」

「我的手……」

沈小……哦不，陳家書，跪在我身前。

身上穿著我給他買的黑色羽絨服，里面是保暖的加絨毛衣。

干干凈凈。

整個人散發著舒服的居家洗衣液氣息。

除了手上一圈圈纏著的紗布。

一切看起來毫不違和。

和那張照片上的陳家書完全不一樣。

心念一動。

我開口：「小狗，要是你家人在找你，你會和他們回去嗎？」

問完我就覺得有些好笑。

陳家書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把他還回去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同樣。

他肯定也理所當然想趕快回去。

「不要。」

出乎意料。

陳家書堅定地搖搖頭，用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睛看著我：「我只想和老婆在一起。」

9

「幫我洗澡！老婆！」

陳家書已經蒼蠅一樣繞在我耳邊喊了一晚上了。

我嚴詞拒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家書看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管用了，直接眼睛一瞪：「我要離家出走！」

說罷走向大門口。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走啊你走，我看你能去哪里……」

忽然我想起來。

陳家書是遭到黑手，也就是被人暗害，才流落至此。

那如果不管不顧放他出去，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里，我連忙攔他：「好好好，幫你洗還不行嗎？」

我咬牙。

不就是幫一個一米八八的大帥哥洗澡嗎？

這還不簡單！

我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對不對？

閉眼給他一陣揉搓就完事兒！

「你自己脫衣服，內褲就別脫了。」我背過身，抱著手臂，「快點啊。」

狹小的浴室里，身后一陣窸窣聲被無限放大。

「我好了！」

我磨磨蹭蹭轉過身，閉上眼摸索：「把手抬起來不要沾到水，沐浴液在哪里？拿給……啊！」

手被人鉗住，按在了一片滾燙的皮膚上。

我睜開眼：「你干嘛！」

這一睜眼不得了。

完美的身體毫無遮攔地呈現在我眼前。

讓人臉紅心跳。

我的呼吸瞬間停止，頭腦發脹，只覺得身邊的空氣都稀薄了。

轉身就想跑出去。

然而剛邁出一步。

就被人攔腰抱住。

「放開我！」

「老婆，你要去哪里？不是說要幫我洗澡的嗎？」

「我不洗了！不洗了！」

「不行，要言而有信！快幫我洗澡！」

我被按在門上，身后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

「陳家書！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這個姿勢讓我處于一種被掌控的危機感，心底有些害怕，于是張口喊出來。

一出聲，我就后悔了。

「陳家書是誰？」

身后的聲音冷下來幾分。

「啊你聽錯了，我叫你洗完澡就看書呢哈哈哈。」

「老婆。」

一個腦袋忽地沉下來，輕輕擱在我的肩頸上。

「你只屬于我，你只有我一只小狗。」

不知道為什麼。

這聲音讓我感到陌生。

我不禁抖了抖。

當務之急，哄他啊！

「對，我只有你一只小狗，不可能找別人的，你放心。」

一陣混亂后。

我給他拿毛巾潦草地搓了搓。

躺在床上時，陳家書又伸手把我摟在懷里。

「你的手！」

我推推他。

「用的另一只。」

黑暗中，我躺在他的懷里。

呼吸間都是陳家書身上安心的味道。

久久沒有閉上眼。

今晚。

應該是最后一晚了吧。

10

「他就交給你們了。」

我看著因喝了加了安眠藥的牛奶，還在熟睡中的陳家書被帶上一輛豪車，心情復雜難言。

「謝謝這位小姐，這是五百萬，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我看了看那張銀行卡。

11

再回家時。

屋里陰暗又寂靜。

我竟有些不適應。

總覺得時不時會有人從背后撲上來抱住我，黏黏糊糊貼在我耳邊喊「老婆」。

唉。

不管怎麼說。

可以安心上班了對吧。

12

一個月后。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邊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甚至比公司里的一些甜品還要便宜。

我點了幾個愛吃的蛋撻，一個草莓小蛋糕，剛要付錢，一摸口袋，手機竟然不見了蹤跡。

「不好意思，我手機落在公司了，離這里就兩百米，我回去拿一下。」

剛轉頭要走，我撞進了一個寬大的懷里。

「不好意……」

我抬頭想道歉，卻登時頓在原地。

男人沉默冷靜地站在身后，原本勾人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瞇起，眉頭微蹙，似乎很不滿。

「沈小狗！」

我立刻開心地喊出來。

「你怎麼在這里！你來找我的嗎？你腦子好了嗎？」

我張開手就想抱上去。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強硬地抵住了我肩膀。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像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我潑到濕透。

我愣在原地。

「陳家書？」

我試探著喊了兩聲。

「你認識我？」

男人的眸子毫無波瀾地打量著我，周身氣息冷淡，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的心登時墜到了谷底。

陳家書回家治療，肯定恢復了記憶。

同時。

他把我忘了。

那一個月的所有，每一個擁抱，每一聲「老婆」，從此，大概只有我記得。

我渾身發冷，睫毛顫了顫，搖頭輕聲道：「對不起，認錯人了。」

然后轉身離開。

走出店門。

我渾渾噩噩地往回走，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公司。

于是又轉身去拿手機。

但那個甜品店我再也不敢進去了。

我繞了一大圈，從另一條路回了家。

連飯也不想做，我就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