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那家伙非常懦弱和愚蠢,他估計意識不到這點,或者意識到了也不會承認。」
「所以你跟他假裝約會前,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說是說了,但他卻誤以為我口中喜歡的人是他。
作為婚姻里出軌的過錯方,甘幸幫我在財產補償方面毫不客氣地要了一大筆,她氣勢拔得很高:【不要錢要什麼?要他那廉價的愧疚和骯臟的身體嗎?】
【渣男就該被物理閹割,窮困潦倒一輩子!!】
律師重新擬好文件給我過目,再次確認完之后發給了易晉。甘幸還說:【他要不愿接受,不想離也可以,咱們慢慢耗,你要是治不好,到時就把他也帶走,看他要錢還是要命,只能選一個。】
同歸于盡的心意堅決得可怕。
受她精神力量的熏陶,我心態都跟著好轉許多。
這次住院,我換了更好的醫院,最新檢查結果全部出來,手術時間安排在了后天,醫生給出的方案是先手術再化療。
手術簽字的親屬是甘昱,他比我還不能接受我生病的現實。
他對著那張確診報告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是不是忽然之間不識字。
那張紙被他壓在掌下時,我才看到甘昱的手指竟在微微發顫,他目光垂落到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晌才低低問了句:「那麼早就查出來了,怎麼不說?」
「說了,媽說醫院治不好的病找她也沒用,而且不剛好如你的愿。」
那張報告紙被他抓皺,甘昱抬起目光看過來:「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
「能怎麼打算。」我笑笑,「墓地都買好了。」
「等我走了就剩你一個了。
」我停頓了下,「省心了,以后再也沒人惹你生氣。」
甘昱又生氣了。
我的病房來了三個護工,都是甘昱請來的。
甘幸說:【不用白不用,犯不著為和他置氣耽誤自己享受。】
住院的這段時間里,甘昱沒有每天都來,我自己一個人天天按時吃飯吃藥,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和難受。
手術的前一天,我和護工閑聊。
她說我有個好哥哥,甘昱天天晚上在我睡著后都會過來瞧一瞧,醫生那邊他也每天在溝通,吃的飯是他找廚師做好,然后每餐配送過來。
這些甘昱從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不知道是護工自己觀察仔細,還是甘昱自己覺得別扭,沒法對著我說出口,選擇讓護工轉述。
稀奇,一夜之間甘昱忽然懂怎麼當哥了。
他和我就差兩歲,小時候我們喜歡爭東西,長大之后喜歡爭口舌。
兄妹關系里我們有同樣的共識,他不需要謙讓我,我也不把他當哥看。
如果這些事情是發生在我剛查出來疾病的那會兒,我肯定會感動得淚眼汪汪。
那些曾經求不來的東西,出現在不合宜的時刻,我已經不需要了。
12
手術后,我接受了第一個療程化療。
除了腸胃變差,瘦了不少,目前還沒出現其他的副作用。
住院期間,易晉不曾來過病房,可能是甘昱不讓他來,也可能是易晉自己不想來,我一直等著他同意離婚的消息。
出院后我沒回易家,也沒聽甘昱的話搬回家里。
父母離婚后,三個孩子里唯獨我的撫養權給了父親那邊,我爸唯一給我留的東西是套房子,地理位置不算好,所以這些年都沒去住過,但在這個時候成了絕佳的安全港。
出院前我辭退了甘昱請的護工,也謝絕他建議幫忙找人照顧我的事。
被我接二連三拒絕后,他忍耐了許久的脾氣又上來了。
他眉頭一皺,手指在桌面有節奏地叩動,舉止間都透露出煩躁:「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就你現在這個身體情況,能別作嗎?」
「跟作不作沒關系,這段時間謝謝你,以后我自己來就行。」
他胸膛深深起伏了下,耐著性子問:「你打算怎麼自己來?你現在是個病人,合理聽從我的安排才是最好的方案!」
好熟悉的話。
我說:「你跟媽好像。」
甘昱僵住,強硬的氣勢一垮,露出幾分不自在難得的局促:「我只是……想幫忙照顧你。」
我搖搖頭:「最好的幫忙,就是尊重我的意見。」
萌生死意的時候我放棄的不僅是生命,也包括這些人。
顯然住院這段時間的和睦氣氛,讓甘昱覺得我之前鬧的那些事,只不過是因為生病在發泄和折騰。
人最愧疚的地方,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沒法做到挨個巴掌再吃顆糖,就能當作一切不愉快沒發生過,我跟媽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現在跟你說的也是。」
「這段時間謝謝你,往后各自安好就行,多余的沒必要,我能照顧好自己。」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挺起腰桿地說話:「甘幸的死我也很痛苦,我從來都沒有生出過害死自己姐姐的念頭。」
選擇去野營是我提議的,民宿地址也是我挑選的,本來是一場朋友間開開心心的聚會,甘幸原本不想來,是我纏著讓她一起去的。
那段時間她心情不好,我想帶她去散散心。
到了度假地當天,我就因為吃壞肚子和中暑上吐下瀉,按第二天的行程,是上山露營一晚看日出,他們按時出發,我自己一個人待在民宿里休息,燒得昏昏沉沉時接到甘幸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