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些煩躁地扔掉手機。
過了一段時間,陸安然給我發來了消息。【沈華讓我告訴你一聲,他死心了。我倆在一起了,這次光明正大,你沒話說了吧?】
我回她:【說好聽點叫無縫連接,說難聽點,你倆早就埋下伏筆了。不過,還是尊重祝福鎖死。】
【還有,以后你倆的事,千萬別再扯上我。你需要理順的,從來不是我跟沈華的關系。你覺得何梓寧真的退出了嗎?網傳有一種渣男,專找喜歡他的女孩陪他吃苦,因為他不舍得他喜歡的女孩吃苦。你愿意以身飼虎,我無話可說。言盡于此,相忘于江湖吧。】
小陸突然又誠懇起來,她回我:【周姐你知道我前男友嗎?他周圍有一群和他一樣的人,愛玩,貪玩,沒錢還不上進,我真是夠了。】
【沈華他不同,不光長得帥,還愿意吃苦創業,讓人心生折服。是我追的他,不管你怎麼打擊我,我都跟定他了。】
我不得不承認,陸安然的話有一部分是對的。
所以,頭一次,我沒有話講。
19
天有不測風云。
金融危機以來,國際期貨市場有色金屬價格一降再降,TS 的主營業務受到波及,財報顯示虧損。
上市計劃泡湯了。
沈華肉眼可見地衰頹下去。
謠傳馳向東也要離職了。
漸漸地謠傳成了真,馳總離職的日期都確定了。
他走那天,天色陰沉,像是要下大雨。
下播以后,我看著窗外,果然雨疏風驟,落英遍地。
走廊一陣嘈雜,很多人的腳步聲,夾雜著說話聲:「馳總要走了,送送他——」
我回過神,也離開了辦公室。
人太多,我沒搶到好位置,送人是不可能了。
我走到了一處玻璃連廊,下面就是樓梯,總裁辦通往外面的必經之路。
能目送一下也好。
總有人把你迎進門,安頓好,自己卻不得不離開,輾轉流離。
總有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我眼眶中有什麼濕潤了。
馳向東像普通員工一樣,懷里抱著個箱子,裝了些私人物品,步履匆匆往外走。
后面隨從眾多,但他依然孤單。
走到我腳下的樓梯處,他突然抬眼,和我四目交接。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趕緊擦眼淚,想笑一下,給人留個好印象。
馳向東卻悶笑一聲,胸膛略微起伏,也不再看我,只低頭看腳下路。
很快消失在了漫天風雨中。
傳聞馳家孫輩子女眾多,股權分散,馳向東能做到總裁的位置,也要靠實力。
可現如今這又是怎麼了?
作為新人我再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我和沈華的海外電商部門被裁撤,我被調去了后勤部門,沈華則干脆辭了職。
我作為一個邊角料在總務處沒待多久,就被財務部借調走了。
我暫時接替了出納的職位。這個職位忙碌而平庸,屬于簡單重復性勞動,我猶豫著要不要辭職。
就在這猶疑之間,我漸漸地發覺,財務工作其實能全面地看到企業的運營情況,對于管理公司非常有幫助。
我能學到很多東西,以前亂麻一樣的管理思想漸漸地變成了大樹的枝枝蔓蔓,有條有理。
通觀全局地掌控公司,是我之前缺失的一課。
我安心留了下來。
20
我和沈華在一起了六年,有共同的朋友,相通的圈子,他的消息我不想知道都難。
聽說他又去創業了,這次比上次還要艱難,他和陸安然甚至住到了地下室,天天吃泡面。
一片兵荒馬亂中,陸安然還流產了。
內心深處,我一直有想報復他的想法,只是需要時機。
目前實力相當,我只能伺機而動。
再次見到陸安然是在一家酒吧里,好姐妹做東。
聊過去,聊現在,聊未來,好姐妹的話題總往沈華身上扯。我很想說這個人我懶得再提,再相見,刀鋒就要見血。
其中一個姐妹忽然興奮起來,嘴里嘀咕著:「來了,來了。」
又拽著我朝一個方向看,酒吧燈光昏暗,我還是看清了那邊陸安然正在賣酒。
一個男客戶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只見陸安然拿起其中一杯,痛快地喝了個一干二凈。
于是托盤里好幾列啤酒被留了下來。
這是營銷成功了。
我分明記得她才流產沒幾天,那啤酒杯子上都掛著霜。
她又端著一托盤啤酒來到我們這桌,看見我就是一愣。
也不說話,只等著吩咐。
眾人看我。
我和她沒有恩怨。
我讓她放下啤酒,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給自己留條后路。小月子要好好做,涼啤酒碰不得。」
她輕輕揮開我的手:「外國人都不講究這個,不至于。你總是把問題想得很嚴重。」
「沈華告訴你的?」我似笑非笑。
她呼吸一窒,倔強地走了。
眾人唏噓。
我總算明白這群娘兒們的用意了,她們是想讓我看笑話,幫我出氣。
可我覺得自己也是個笑話。
21
年關將至,財務部特別忙。
眾說紛紜,馳向東要回來了。
開職工大會那天,我們財務部坐得靠前。
馳向東走進來,寒暄了幾句,大家都很受鼓舞,氣氛熱烈。
他又講了幾句,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下,例行公事一般,卻在看到我時,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