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將我們手里的股權轉成 TS 總公司的股份,等待上市,到時股權溢價不可估量,十倍二十倍甚至百倍,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種選擇有個很大的弊端,我們這些散兵游勇的小股東,只能通過成立投資公司,間接持股 TS,并且投資公司還是由 TS 的當家人馳向東做主。
這里面的學問可就大了,水也深,一步踏進去,可能就是個身不由己。
誰不夢想一夜暴富呢?可也得有這個命。
我又看向公司股東權益一欄,我,周昕沂,投資金額一百五十萬,占股比例 49% 。
心緒輕易地被觸動,仿佛受了牽引,我打開賬冊,一筆一筆地細細看下去。
第一筆五十萬到賬,大概花了我三年時間。
略顯粗糙的手指撫摸那串數字,有太多的血和淚在里面。
我輕顫著,愛惜而小心。
5
當年和沈華在一起,父母便不同意,說沈華沒有根基,且心氣又高。聽說我還要和他一起創業,雙親更是氣得要和我斷絕關系。
可在愛情這件事上,壓力從來不是問題。
沈華早我兩年畢業,已經創立了公司,且獲得了一些國家補助。
他同我商量:「昕沂,公司還是缺啟動資金,你先別來我這里,你先去大公司打工,用你的工資入股。股份我給你留著,你資本金按時到賬即可。」
我那時候怎麼說的來著,我眼睛亮亮地望著他,重重地點了頭。
初入職場,因為當年小語種吃香,公司給我開出的工資是每月一萬五。
按照沈華的想法,我每年投資給他公司十五萬左右,三年湊成五十萬。
若是有年終獎,也一并拿給他,而我每月留兩千元的生活費,住在他租的房子里。
他賬算得很細,以至于后來有一天,他跟我講:「昕沂,你還是占了便宜的,我起碼沒讓你負擔房租。」
我以為他是玩笑話,當時也沒戧回去。
因為我家就是本地的,如果不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我結婚之前都可以住在父母家。
誰知,后來他又提了好幾次,以至于我終于遲緩地意識到,原來他竟當真了。
6
工資入股,說著容易做起來卻難。
我家頗有些家底,大學生活費每月六千,原本我大手大腳花錢慣了的。
每月只留兩千塊的生活費,無疑在向自己做極限挑戰。
我一開始去超市只買打折的食品,去商場只買過季的衣裳,但還是不行。
打折并不能解決我的問題。
失敗了兩個月后,在沈華的提醒下,我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了。以兩千塊生活費標準,超市和商場我就根本不應該去。
我最應該去的地方是菜市場,最不應該花的錢是買衣服。
于是在剛畢業那年,女同學紛紛財政寬松,開始買一些可有可無的小飾品,而我卻成了逆行者,節衣縮食,竟然連一杯奶茶都不買了。
經常見到的景象便是,我下了班,擠了地鐵公交,拖著一身的疲憊,我還要擁入菜市場,買菜回家做飯。
常常是兩個菜上桌了,時間已經逼近九點。吃完了飯,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
當然,沈華不會將家務全交給我,那時候我們感情正濃,家務活都是搶著干。
以至于我忽略了很多。
比如看我的生活水平驟然下降,經常為了一筆小小開銷內心掙扎,滿臉漲紅。沈華卻一句開解的話都沒有,例如「乖寶,別把自己繃得太緊,差不多就行了」。
沒有,這樣替我扛責任的話,他一句也沒說過。
他都是像沒看見一般,只字不提,仿佛那是我天經地義就該這麼做的。
沒錯,作為股東,我確實有履行出資的義務,可作為女朋友呢?
很多事情不能細想,細思極恐。
7
自古歷來由奢入儉難。
在我緊縮開支的經歷里,之前那些只是個開始,噩夢還遠沒有結束,且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我從節衣縮食到漸漸地不敢生病,生病了不敢買貴的藥,去菜市場也不敢問價水果,那些東西頂頂費錢。
時間久了,我會把廉價的水果買回家,用糖水煮熟,像罐頭一樣去吃。吃到嘴里的一刻,已經習慣貧窮的我,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可生活并不打算放過我,往往怕什麼來什麼。甲流肆虐的時候,我居然數次中招。
第一次我沒太當回事,直至癥狀發作起來,才覺得自己真的頂不住了。
渾身從肌肉到骨縫,無一處不疼得要裂開,高燒把眼睛燒得赤紅,頭腦迷糊。趁著一絲清醒,我給沈華打電話,讓他送我去醫院。
沈華從公司匆匆趕回來,將我扶坐起身,把水和藥遞到我面前。
我含糊地問:「什麼藥?」
沈華平靜無一絲波瀾:「普通感冒藥,我問過同事了,這病當感冒治就行。」
我吃了他的藥,絲毫沒有好轉,卻也沒再鬧著去醫院,上刑一樣挺了三天,方漸漸好轉。
那時候我還在大公司上班,同事小姐姐聽說我甲流癥狀很嚴重,嗔怪我:「你也是,沒聽說嗎?甲流二十四小時內吃上奧司他韋,可以避免重癥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