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義憤填膺救她一次,只會換來她承受更多毒打。」
「一個月后你離開這,照樣回京北做你的大小姐,但她還要面對那個逃不出去的家庭。」
我皺眉,「我可以帶她回京北。」
「反正我也養的起。」
傅臣不置可否,只抬頭看我,「但這座大山里和她一樣處境的女生,不下幾十個。」
「你都能帶走嗎?」
「她們也都會愿意脫離原生家庭的苦海,跟著你去陌生且繁華的京北嗎?」
傅臣望著院外,目光頓在錯落不平的山脈上,緩緩說道。
「這里九成九的人,一輩子都沒能走出這座大山。」
我沉默著。
耳邊隱約傳來隔壁的打罵聲。
「要不要臉,跑到人家家里去要雞腿吃?」
「有好吃的也不想著弟弟,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還有臉哭!」
……
15
又過去一周。
傅臣發現了丁默每天替我干活的事。
這人把我訓了一通,最后告訴我今晚沒飯吃。
晚上果然沒飯。
不過,鍋里還留了點面條,溫溫冒著氣。
我掀開鍋蓋看了眼。
掛面?
狗都不吃。
肚子餓得慌,我坐不住,索性出去走走。
走著走著。
竟到了丁默家。
聽村里人提起過,丁默是一個人住,父親早死,撫養他長大的爺爺奶奶也相繼去世。
他媽媽在他十歲生日時,去街上給他買生日蛋糕。
就再沒回來。
村里有人說她車禍死了。
也有人說,是和鎮上的野男人跑了。
總之,這個破舊的小土房里就只剩下了丁默。
他的生活正如其名。
寂寞無聲。
「丁默?」
我站在門外喊了聲,沒見人出來。
我推門進去。
院里很干凈,屋里沒開燈。
男生靜靜坐在床邊,手里攥著一個破舊的八音盒。
臉上有淚。
這個男孩子就連哭都只能是無聲的。
「丁默……」
他驀地抬頭。
見了我,慌亂站起身,用手語朝我比劃——
「姐姐,你來吃飯嗎?」
我現在已經勉強能猜出他比劃的意思了。
搖搖頭。
問他,「為什麼哭?」
他沉默了會,拿出紙筆,寫下一行字。
蒼勁有力的字跡穿透紙張。
「今天是我生日,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
我了然,「沒事,等姐一會。」
村口小賣鋪。
我買了些零食和啤酒。
才想起來沒錢。
「嬸子,」我訕笑問她,「咱這能賒賬不?」
嬸子瞬間變臉,「可不行,咱這沒這規矩哩……你這是做啥?」
我隨手摘下吊墜扔給她。
「金的,換你這些夠了吧?」
她手忙腳亂接住,「這……」
「嬸子明天得去鎮上驗驗這真假。」
「行,」我問,「那酒我先帶走?」
嬸子也是個爽快人,「行,你不是傅家的丫頭麼,還能跑了不成。」
我拎著袋子的手一頓。
傅家的丫頭……
這話說的,莫名覺著傅臣像是我爸。
16
回去時,丁默已經將屋子收拾干凈。
我將酒和零食往桌上一擺,問他,「成年沒?」
丁默錯愕,隨即點頭。
「喝過酒沒?」
搖頭。
「來,我拍拍身旁椅子,姐姐陪你喝兩瓶,你就什麼煩惱都忘了。」
「人嘛,總要向前看,對不對?」
說話間,我扣開拉環,塞到他手里一罐酒。
「來。」
丁默聽話接過。
然而。
他或許沒想到,兩罐啤酒下肚,他還安然無恙。
我卻先醉了。
我扯著他衣角,大著舌頭罵傅臣不是人。
罵痛快了,又不滿地看向丁默,「你也罵啊!」
「你為啥不罵?」
丁默無奈地看著我。
然后比著手語,「姐,我送你回去。」
我暈暈乎乎跟著他朝門外走。
忽然想起什麼。
從袋子里掏出樣物件塞給他,「送你的。
」
丁默看著手里嶄新的八音盒。
神色怔忪。
這是我剛剛用吊墜在嬸子那一起換的。
我想講些道理安慰一下這個怪讓人心疼的弟弟。
于是朝他招招手,「過來,姐給你講個道理。」
丁默聽話地湊過來。
我:「嗝。」
17
丁默將我送回了家。
他停在院外,看著我進門才離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我進錯了門。
一腳踹開傅臣房門,我掀開被子直接鉆了進去。
「黎好。」
很快,我被從被子里拖出來,「你喝酒了?」
「閉嘴!」
我困的不行,皺眉罵他,「聒噪。」
「和誰喝的?」
「在哪?」
這人偏偏問個不停。
我被吵得心煩,索性翻身騎在他腰上,捧著那張臉親了過去。
世界終于安靜了。
「黎好。」
傅臣聲音啞得要命,他沒動,唇還抵著我的,低聲道,「下去。」
我也沒動。
卻覺著身下的男人愈發滾燙。
這人是在懷里揣了個暖手寶嗎?
盯著他看了半晌,我忽然想起件事。
「傅臣,我今天……看見了。」
「看見什麼?」
我咬著唇,酸溜溜地道,「村東頭的劉寡婦……勾引你……」
「她往你懷里塞那個,還……還親手給你縫了內褲。」
我不滿地扯著他衣領,「我都看見了。」
傅臣沉默了會。
「我沒收。」
「那,她還約你今晚去她家幫她看病。」
我撇嘴,「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傅臣,你這麼快?」
18
傅臣摁住我不安分的手,「我沒去。」
「為什麼不去?」
「是不喜歡她那款嗎?還是不敢?」
我又蹭過去,追問他。
借著酒勁發瘋。
昏暗的燈光籠著他眉眼,好看到令人失語。
傅臣瞥我一眼。
平靜的語氣,回答的卻比我更瘋。
「因為不舉。」
我:「……」
這話還真沒法子接。
氣氛僵持時,傅臣的手滑去我腰側,松松攏著,「黎好,我只給你一分鐘時間。
」
「要麼現在回房間。」
我仰頭看他,「另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