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準橈動脈,手腕被一層一層地割開皮肉。
大量鮮血從手腕處涌出。
我還準備再割,鬼差突然出現阻止了我的動作:「何故有自己的命數,你不該強求。」
我沒有說話,這次被阻止也沒有什麼,等鬼差離開以后我總會殺死何故的。
鬼差看出了我的心思:「即便是拖累你的父母,讓他們受你牽連,死后不得過忘川你也在所不惜嗎?」
我茫然地看向鬼差。
何故手中的瑞士刀掉到地毯上,吸引了何故的媽媽。
她沖到臥室里捂住何故的傷口。
不一會兒就有醫生帶著擔架上來抬走了何故。
11
在人間的最后一天。
我回到了別墅,看了眼仍然滿是悲痛的爸媽。
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在靜靜等待屬于我的地獄。
劇烈的痛自我的心口蔓延開,我痛苦地低吼。
一只溫暖的手掌握住了我。
我睜開眼睛。
是我的媽媽,又或許是何故的媽媽,我現在才發現她們有著同樣的面孔。
鬼差穿著白大褂,手里拿著記錄表,聲音低沉:「陳蕓生女士,在今天上午割腕的過程中,你是否保持著足夠的清醒。」
我沒有說話,他又湊近觀察我的瞳孔,誘導著開口:「還是將自己想象成了其他人。」
見我沉默,他也不失望,將鋼筆插到衣服的口袋里,對著何故的媽媽說出了結論。
「陳蕓生女士此次的割腕距離上一次在浴室里的自我窒息過了有一周的時間,結合陳蕓生女士的言行表現判斷,初步鑒定為抑郁癥加重并且存在人格分裂精神幻想的可能,在精神幻想的期間患者的記憶是錯亂的。
」
他舉了例子:「比如陳蕓生女士曾將你當做自己的母親,將自己當成了已故的配偶,然后分裂出人格,冷靜的自虐,這也是記憶錯亂的表現。」
12
我想起來了。
我叫陳蕓生,我是個孤兒,高中的時候被何故的父母資助。
何故本來有一個女朋友,他們分手后我勾引了何故。
后來何故成了我的丈夫。
我們自駕游的路上遇到了監獄的逃犯。
何故將我的身份證件遞給我,把我藏到盤山公路的草叢里。
我親眼看著歹徒將刀子捅進何故的身體里,流出大量的鮮血。
何故倒下的時候還在悄悄對我做著口型。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蕓蕓,別哭。
歹徒拿著石頭,砸了十分鐘才將何故的腦袋砸爛。
他將何故放到駕駛位綁上了安全帶。
搜刮出皮夾后將汽車推下懸崖,哼著歌離開。
13
我終于想起來了。
何故是我的丈夫,他是為我而死的。
我心口驟痛,淚水順著下巴滴落。
何故的媽媽將我緊緊摟在懷里聲音哽咽:「蕓蕓啊,何故生前最疼你了,他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就當為了何故活下去,好好活。」
我在醫院住了一周,何故的媽媽將我接回了別墅,她說怕我住在公寓沒人照顧。
怕我睹物思人,別墅里關于何故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但我還是在書房找到了那副畫。
穿著綠色連衣裙的我站在玫紅色的薔薇花叢中。
回眸對著何故露出一個淺笑。
畫作的右下角是何故的提名,畫作的名字是【繆斯】。
那是我們剛剛交往一周的時候,庭院里薔薇嬌嫩,何故突然提議要給我畫肖像。
我隨著何故的擺弄,畫完的作品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
后來何故跟我求婚,他說他要每年都為我畫一張肖像。
我皺起鼻子問他,如果我變成了老太太怎麼辦?
何故捏了捏我的鼻子,聲音溫柔,他說就算變成老太太我也是他心中最漂亮的那一個。
我是個孤兒,從小到大沒有人愛過我。
直到遇到何故一家人。
第一次見面時何故的媽媽溫柔地牽起我的手。
她看出我衣服的破舊和心里的自卑。
但她仍然說,蕓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后來何故給我買了一整個衣柜的連衣裙。
我自尊心泛濫固執地撿起垃圾桶里的舊衣穿在身上,對著何故發了脾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又怕何故生氣,將我趕出別墅。
我換上何故給我買的連衣裙,悄悄走到何故的房間前想要道歉。
抬起的手還沒有敲下,我就聽見何故的朋友發出一陣嗤笑。
「何故,你有沒有搞錯,那個孤兒全靠你們家資助才能在 a 市上大學,蹬鼻子上臉她怎麼敢的呀?」
「不識趣就把她趕出去嘍,反正乖巧的學生多的是,不如找個舒心的。」
聲音帶著刻薄的嘲諷,猶如一盆冷水潑下,讓我從頭到腳都冒著寒氣。
也是從這一刻起,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可有可無,我不要當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我聽見何故嚴肅的聲音:「陳可,不要拿蕓生開玩笑,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我定下神敲響何故的房門,看見何故詫異的神情,我垂下眼睫毛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何故哥哥對不起,我今天上午不該對你發脾氣。
」
何故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我不該自作主張清理了你的衣柜,何故哥哥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