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錢多,我出一萬。」
「我只是個學生,我出一百。」
「我把我的壓歲錢捐一半。」
「……」
屏幕前的媽媽露出感激的微笑,「謝謝你、謝謝屏幕前的你們。」
「原來,他還能陪我一年多,夠了、夠了。」
年輕媽媽笑著流淚,像個木偶一樣地掛斷了視頻。
我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始第二個連線。
下一位是一個中年男人,可他看見我的第一反應卻愣住了,好一會才說,「通了?」
我神色不變,眼中眸光閃過,「你好。」
「你好大師!」
中年男人很是激動,連忙把鏡頭轉向另一個老人,「這是我的養父,他前不久出了車禍,我辭了工作,沒日沒夜地照顧他,就希望他能好起來。
「可醫生說他現在器官衰竭了,沒剩多少時間了……我就想問問,他還有多長時間?」
我如實開口,「三個月。」
男人臉色一白,抓住老人的手,只留下一句顫抖的「謝謝」,然后掛斷了視頻。
彈幕上不斷有人刷屏說我太冷血,直接讓人家數著倒計時過日子。
也有人說太假了,怎麼每一個都活不了多久了?不會是騙子吧?
我搖頭,連完第三個視頻就掉了直播。
在我電腦旁邊有兩張照片,一張是打假主播豐良的照片,上面畫著一個大寫的 X,還有一張則是剛才中年男人的照片,上面赫然寫著「王弛」。
我躺到床上,勾唇一笑,「魚兒,等不及了。」
4
「騙子!你是個騙子!」
「我要舉報你!」
第三天我剛一開播,還是昨天那個中年男人——王弛。
他一上來就胡言亂語地開始罵人。
他在直播間說,醫生昨天來檢查了,說他養父的時間不多了,撐死了也就一個月出頭,而我卻騙他說是三個月。
語氣間皆是玄學這種東西,怎麼能和科學技術相比較呢?
像我這種騙子就應該被平臺封號。
彈幕里瞬間變了畫風。
「我就說,怎麼可能真的有人能算命,也不怕遭天譴。」
「是啊,她又不是閻王,怎麼會知道時間?」
「整天好的不學,就知道故弄玄虛。」
「肯定是來騙錢的!舉報她!」
王馳的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又立刻化變為憤怒,沒好氣地開口,「給我希望又讓我絕望!你是什麼算命大師,早點封號滾蛋吧。」
我勾起嘴角,反問他,「你確定在這過程中,你沒有對你的養父動了什麼手腳嗎?
「比如在他的藥里加一點其他的東西。」
王馳一下子慌了神,眼睛四處瞟,「你胡說什麼!那可是我的養父!我怎麼可能害他?!」
我詭異地笑了,「那為什麼,他只剩下三天了?」
「怎麼可能!」
聽見「三天」,王馳大驚失色,「怎麼可能只剩三天……」
「是不是,你量加多了呢?」我引誘他說出心中的禁語,一步步融入沼澤之地。
由于過分緊張,王馳下意識回應我,「不可能、我怎麼會……」
「你詐我!」王馳反應過來,怒視我。
對上我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他強撐著氣勢地留下一句,「你就是個騙子!大家不要信她!」隨之掛斷視頻。
「不是吧,真的是他對自己的養父下了手?」
「為了證明主播是個騙子?這也太狠了吧。」
「別忘了上一個打假主播現在都還在停尸房躺著呢……」
「不用謝,已報警。」
等到網友們議論完,我慢悠悠盯著屏幕開口,「哦對了,如果剛才這位還在觀看直播的話,溫馨提醒一句:你還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生命倒計時哦!」
彈幕上迅速爬滿一片臥槽。
「臥槽——那誰還在嗎?」
「走了吧,估計都在警察局了。」
「你們說,他會不會偷開著小號進來呀?」
「不到一個小時,真的假的呀?那他沒看見也太可惜了吧!」
「主播現在說是不是太晚了呀?」
我卻笑了,因為我知道,王馳一定還在看,我就是給他聽的。
「害人終害己呀。」
「好了,下一位。」
「等等……」
突然有一個粉絲瘋狂發彈幕,「先別下一位了!大佬!你快看豐良的瓜!」
我心里暗笑:終于來了。
我順著他給的方向跳動出擊,「什麼瓜?」
「我也看到了!我靠!真的假的!」
「豐良的打假主播身份是假,騙粉絲去緬甸嘎腰子才是真?」
「天哪!真的嗎?官方發出通告了?」
「這種人,死得好!」
我也假裝驚訝,剛要連線這位粉絲。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您好,郝女士,我們是 xx 市警察局……麻煩您走一趟。」
5
我再次見到了趙信。
趙警察面色凝重地對我說,「我們搜查了豐良的家,發現他表面上是一個打假的主播,實際上以做網紅賺大錢為誘惑,專門騙他的那些粉絲們去國外——也就是緬北地帶,然后靠他們換取大量金錢。」
說完,老警察一直在盯著我的面部微表情,不想錯過一絲痕跡。
很可惜,他是看不出什麼的。
我喝了一口溫開水,「這人,死得其所啊。」
「是啊。」
老警察眼中意味不明,「只可惜,我們還沒找到那位黑衣男子。」
他還想問什麼,突然有警察神色匆匆上前。
等老警察再次在我面前坐下,臉色更難看了,「王馳死了,和你直播里的預判,一模一樣。」
「我不早就在直播里說了,他活不過一小時的。
」我很淡定地接下話,絲毫不做掩飾。
「郝歸佳,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