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足夠優秀,就可以讓他們認可我們,可是后來,我媽死了,我被記在了父親正妻的名下,就好像我媽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趙若鴟的眼底閃過陰郁,卻又驟然疏朗,他的指頭壓在我的眼角:「你讓我想到了我的母親,無條件對我好的母親。」
我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皮:「有空的話,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趙若鴟定定看著我,然后小聲說:「好。」
他回答的時候,像個可憐的孩子,哭了半個晚上,終于從憐憫的母親那里,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
11
汪承英又找了我,這一次神色有些凝重。
「我們查到了一些東西。之前在趙若鴟那邊就診過的病患,自殺率高得嚇人。也就是說,大多數被他診療過的人,都死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的推測可能真的是對的,燃犀。」
「不過,你到底是怎麼一開始就這麼篤定,就是他的呢?」汪承英這位菜鳥警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指了指我,瞇著眼:「你手里還有別的證據是不是?」
我未置可否,只是看著他:「我的證據還不足以讓他入獄。」
汪承英嘆了口氣:「你知道心理咨詢這種東西都是需要全程錄音的吧,我們在他的診所里搜查過了,那些自殺而死的患者,沒有留下任何錄音記錄。我們現在毫無切實證據,所以幫幫忙吧,燃犀,告訴我,你查到了什麼。」
我說:「依照趙若鴟的性格,他不可能沒有錄下全程,更有可能是他把錄音藏在了私人電腦里,方便日后反復欣賞。」
「欣賞?」
「嗯,那些可是能夠證明他『優秀』的功勛。
」我諷刺地笑。
汪承英沒有妥協,他仍然看著我:「你還沒告訴我,你掌握了什麼證據。」
「……日記。」
「老許的日記?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早不說?」
我咬著煙嘴,斂下眼皮:「那本日記里還有別的東西,他生前的名聲已經夠臭的了,我不想讓他死后再受人非議。」
汪承英不依不饒:「給我看看。」
我后退一步:「承英哥,等我幾天吧,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汪承英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了。
「我感覺我真是欠你的。」他埋怨道,然后像是報復似的,抽走我煙盒里最后一根煙,揚長而去。
我回到趙若鴟的家中時,他敏銳地聞到了我身上的煙味。
「怎麼了?」他沉聲道。
我張了張嘴,搪塞道:「親戚那邊又開始催婚了,有點心煩,所以抽了一根。」
趙若鴟摸著我的脖頸。
自從和他一起去給他媽媽掃墓后,他對我的態度更加親近了,總是時不時就貼過來。
如同,我就是他的煙一樣。
這一天,趙若鴟總是走神般的沉思。
等到臨睡前,他忽然用手撥弄我的衣扣,我好脾氣的說道:「若鴟,我不想婚前做。」
「那就結婚吧。」他淡淡說。
我難得愣住。
趙若鴟看著我的呆樣,輕笑,認認真真重復了一遍:「那就結婚吧。」
于是,趙若鴟成了我的未婚夫。
有一次興致上來時,他帶我去參觀以后的婚房。
那是他母親的一棟私產小別墅,沒記在他的名下,難怪一直都沒有查到這處「密地」。
我注意到別墅中的隔音設備,和他臥房里極度奢侈的音響。
我笑道:「若鴟,難道你喜歡聽歌?」
趙若鴟搖頭,他捏著手指,思索措辭:「不是聽歌,是聽靈魂。
」
他對我向來坦誠,以前是毫不遮掩的拒絕,如今是毫不遮掩的陰暗面。
趙若鴟沒有再過多解釋。
臨走前,我又看了眼他臥房中的臺式電腦,然后面無表情地回過頭。
可以收網了。
12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了汪承英。
只不過汪承英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快速地去安排搜查工作。
他站在原地,捏著打火機,驀地問:「告訴我,老許在日記里到底寫了什麼?」
「和這個案子沒有任何關系。」
汪承英卻莫名執著:「有沒有關系,是我說了算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捏緊顫抖的手指:「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就不去。」
汪承英這一句話就像是點燃引線似的,瞬間讓我顱內爆炸。
我大腦空白:「嗡」的一聲后,徹底沒了往日的隱忍,我哆哆嗦嗦指著他:「他是你的好朋友,他死了,你就這麼對他?」
汪承英悲哀地看著我:「燃犀,如果我現在不問,等人抓獲后,你還會告訴我嗎?你會嗎?」
我冷笑著說:「好,你想知道,對不對。」
我連連點頭,用力揪住他的衣領,眼對著眼,二人的呼吸如出一轍的冰冷。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
我哥失蹤的第三天。
我抱著枕頭,去他的臥室里睡覺。
那晚真冷,冷得不成樣子,冷得我忍不住掉眼淚。
后來,我睡不著,卻在我哥的枕頭下翻出了一本日記。
日記詳細地記錄了他就診的全過程。
日記的最后一頁,我哥的字跡猶豫不決。
「趙醫生說,有的人或許一開始就不適合活著。他說得很對,像我這樣懷揣著骯臟而隱秘的心事的人,本就不適合活著。
燃犀如果知道我對她抱有的齷齪念頭,她一定會很害怕,因為做哥哥的,怎麼可以喜歡上自己的妹妹呢?哪怕不是親生的,也堪稱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