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百家之長,毫無疑問,此番科舉,陶嶺位居榜首。
據說殿試上,就連天子都對他贊嘆有加。
他有如花美貌,年紀輕輕又有如此學問,一時間風頭無量。
狀元游街日,旗鼓開道,他頭戴金花烏紗帽,一襲紅袍,手捧圣旨,腳踏駿馬,比迎娶夫人時還要嬌艷。
如此貌美的狀元,如此氣派的陣仗,上京的女子看了,無不向他拋擲香囊手帕。
他的夫人阿拾也坐在茶樓中,自上而下看去,眼中滿是驕傲。
阿拾抬手,撫摸日益增長的肚子,眉目間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她以為自己很快能夠替丈夫生下一個麟兒,卻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幸福生活,被心上人親手掐斷。
4
阿拾看著眼前的男人,難以置信:「我的孩子呢?」
她的肚子中,分明有一個鮮活好動的胎兒,可此刻平坦的小腹,卻讓她以為置身夢中。
而眼前的男人瞇著他的多情眼,難得好心,替她解釋。
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你不過一介凡人,若是生下我的孩子,于我而言,不過是累贅。如今我下凡歷練,已達成目的,自然不會留著這個孩子。」
往日里的溫柔夫婿,變成如今的模樣。
明明一顰一笑,眉眼處還是他,可阿拾卻看不出往日夫君的影子。
阿拾覺得格外陌生。
是從什麼時候起,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陶嶺了呢?
她的淚水浸滿了眼眶,語氣哽咽:「我的孩子呢,把我孩子還給我!你就算不是他,你也沒有權利把我的孩子帶走!」
陶嶺輕笑:「凡人就是麻煩,毫無牽掛的兩人,卻偏偏要用一個累贅,給二人之間畫上羈絆。
我幫你把孩子拿了,你此生也無負擔,世間沒有陶嶺這個人,日后也不必惦記了。」
說完,他一揮手,一魂一魄脫離身子,眼前英俊的少年郎瞬間化為枯骨。
阿拾倒癱在地上,平坦的小腹和眼前的枯骨,都超脫她此生的認知。
她從來沒有任何仙的概念,可就在那一刻,她隱約看見一扇從未打開過的門。
5
「你是阿拾?」桃陵仙君喃喃自語,多情眼再次看向我的面容。
幾番探尋后,似乎終于辨認出,那個曾經被他拋棄過的女子。
我沒有答復他,只是輕笑著看他。
桃陵仙君瞬間醒悟過來:「阿拾,當初是我負了你,我那時年少不知,下凡歷練,只有一魂一魄,心智未全,才做出負你的事。
「可如今我有了心上人,她沒有靈根,無法與我比肩修煉,已經是我最大的懲罰了。若是覺得還不夠,不如,我再給你一個孩子,如何?」
他說話言之鑿鑿,令我發笑。
「孩子?那不是個累贅嗎?你堂堂桃陵仙君,哪里需要一個累贅,來拖你后腿?
「你為何又覺得,一個累贅我看得上?」
我憐憫地看向他的如花面容,如今雖然已經毀去一半,但還是那麼嬌嫩欲滴。
「懺悔時間結束了。桃陵仙君,你可記得當初那個孩子,已經六個月大了,在凡間,七個月大的孩子,生下來雖然虛弱但也能活。」
我拿著斬魂刃上下拋擲,不緊不慢地說道:「一條命在你們眼中就那麼不值錢嗎?想必桃陵仙君也知道凡間的一句話,一命抵一命。」
他終于感到驚恐:「阿拾!你要做什麼!你不能亂來!師尊師尊你救我!」
抬起手,一道掌風將他拍在地上。
隨后我嗤笑起來:「喊什麼喊,你師尊不也在這受苦嗎?」
我的眼神看了一眼同樣被綁著的師尊,他此時還是那麼清冷,即便是被綁著,也凹了一個造型。
我好心說道:「師尊你別急,等會兒就輪到你了。」
然后,再笑著去看桃陵仙君:「沒想到修仙界第一風流,竟如此沒有風度。將凡人視為螻蟻草芥,自己要死了,屁滾尿流地喊師尊。現在殺你還早,不如把你大師兄的故事也聽完吧。」
說完,我又對他施展了封口術。
我去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師兄。
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來,現在輪到大師兄了。
哦,我忘了。
他沒說話不是因為他是啞巴,是我忘了把法術解開。
6
法術散去的那一剎那,大師兄劍眉星目,霎時間皺成一團:「小師妹,師兄我可從未負過女子!更不認識什麼阿拾。」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瑞陽仙君不認識阿拾,瑞陽仙君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會認識一個書生的妻子?」
大師兄:「什麼大將軍?」
我手中的斬魂刃應聲而出,削去他的右手。
大師兄是劍修,往日將手看的比命還重,將他執劍的手砍去,絲毫沒有憐惜,而是看向地上不停抽搐的右手。
「現在,想起來了嗎?」
他嘴角微微抽動,眼中滿是震驚:「你,你是淑……淑娘?」
他突然醒悟過來,連連搖頭:「不可能,我親手將淑娘斬殺,她怎麼可能還活著!你到底是人是妖!」
我沒興趣聽他人啊妖啊,死啊活啊的。
只是看著他:「嘴炮時間結束,現在進入懺悔的時間。
」
他喃喃自語:「怎麼會……不,你肯定不是淑娘,我知曉了,你是怨我想將你的眼睛,換給無塵師姐。